為首的是班長，愕然出聲：

「李鐵柱？楊老師？你們……你們這是……」

 

8

 

李鐵柱連忙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我冷笑，原來這人也知道什麼叫做羞恥心。

 

他穿好後吃驚地看著我，結巴道：

 

「老、老師？」

 

「楊老師？你是、你是老師？可是開學前不是說我們輔導員是個男的嗎？」

 

班長是個女生，見狀皺著眉跑過來把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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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老師辭職了，楊老師既是我們的研究生學姐也是來臨時兼職的。」

 

「李鐵柱！你不是跟我說你和王二妞身體不舒服要臥床休息不能參觀校園嗎？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還光著身子！」

 

我感激地看了班長一眼，輕咳兩聲，端起一副老師的姿態：

 

「李鐵柱同學，請你解釋一下。」

 

「我、我……」

 

李鐵柱支吾著說不出話，他總不能說他是來強奸我的吧？

 

先前他以為我隻是個普通女同學，碰到這種事情害怕自己名聲受損不敢揭穿他，但是我的身份一轉變，他又成了支支吾吾不敢對自己所作所為負責的人了。

 

說到底還是利用女人的羞恥心來達成目的。

 

真是可笑。

 

見同學們開始交頭接耳著指指點點，王二妞連忙跑過來擋在李鐵柱身前：

 

「鐵柱、鐵柱隻是和楊老師開了個玩笑！」

 

「因為、因為……」

 

她皺眉看向我，眼裡閃過一瞬的怨毒：

 

「因為楊老師勾引我男朋友。」

 

「是她自己說要穿黑絲給我男朋友看，不信你們看她現在身上穿的是什麼？」

 

「當然鐵柱根本沒上她的當，他隻是在故意做戲給我看，因為、因為我和他吵架了，他想吸引我的注意而已……」

 

「他才看不上你這種女人！」

 

周圍同學們倒吸了一口涼氣，八卦的眼神在我們三個之間流轉。

 

我氣得想笑，她倒是真為自己男朋友考慮，所有的髒水都往別的女人身上潑。

 

可不等我開口，她又說了：

 

「不僅如此，我還知道這個女人生性輕浮浪蕩，她現在的職位還有研究生學歷都是她勾引校長得來的！」

 

？？？

 

見我說不出話，王二妞松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是猜對了，得意笑道：

 

「不然你年紀輕輕的憑什麼能當我們老師？你不就是靠著褲襠子裡那點事情勾引男人活著嗎？勾引了校長不算現在還要來勾引我男朋友！鐵柱不上當你就要往他身上潑髒水！真是沒見過你這麼下賤的女人！」

 

李鐵柱聞言也挺起了胸膛，一把攬過王二妞的肩膀，正經道：

 

「沒錯！就是這樣的！是她勾引的我！」

 

我氣得直笑，這兩個人真的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語言來形容他們了。

 

原來在他們的腦子裡，但凡有點出息的女人都是通過不正當途徑上位的。

 

「之前隻以為你是腳臭，現在看來嘴也是臭得不行。」

 

「你們是不是以為造謠不需要成本代價啊？大家沒事的都別走，都來給我當證人，今天的事今天解決。」

 

「我勾引校長是吧？」

 

我定定地看著他們，尤其是王二妞，他們得意的嘴臉簡直令人作嘔。

 

我一手指著他們，一手撥通電話：

 

「都別走，我現在就把我爸叫過來。」

 

「你幹這齷齪事叫你爸來幹什麼？噢！你自己也知道已經混不下去了，找你爸來幫你退學吧？」

 

王二妞畫著廉價妝容的臉笑得猙獰。

 

我嗤笑：

 

「你不是說我勾引我爸嗎？叫過來聊聊唄，看看到時候到底是誰退學。」

 

二人的笑容僵在臉上。

 

9

 

老頭子趕到的時候氣喘籲籲的，一把年紀了，氣得臉通紅：

 

「是誰啊？誰說我睡我女兒了？」

 

李鐵柱和王二妞兩個人低著頭跟鹌鹑似的，安靜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朝他們努了努嘴：

 

「喏，他們，你的好學生！」

 

我爸眯了眯眼，一拍腦門：

 

「你們兩個我有印象，是今年因為成績優異特招的貧困生，我還給你們家做過家訪送過獎學金。」

 

「今天這事……」

 

我樂了，冷冷地打量他們倆：

 

「你們兩個，成績優異？」

 

「連侮辱我說來說去都隻會罵小婊子這三個字的人？你們高考作文分能高到哪裡去？」

 

「查一查吧，免得有人魚目混珠了。」

 

聽我這麼說，二人的臉色唰得變白，額頭上不停地冒冷汗，眼神相互交錯，滿滿的都是慌張。

 

這一看就不像是什麼清白的樣子。

 

我爸一聽，眼神也冷了下來，

 

剛要拿出手機的時候，李鐵柱猛地把王二妞往前用力一推，辯解道：

 

「你們別查了，我說！」

 

「是、是王二妞的成績有問題！」

 

「這個事情、這個事情也不是像她說的那樣，不是楊老師勾引我……是我、是我想跟她發生關系……不過，不過這個跟我也沒關系！是王二妞！是她教唆我這麼幹的！就因為她跟楊老師的私人恩怨！」

 

「我跟她其實也不是什麼情侶關系，這一切、這一切全是她僱用我這麼做的……我的成績是真的，她的是買的！我爸年紀大了，要是你們查了，他會覺得沒面子受不了的！」

 

王二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或許她能忍受挨打，卻無法忍受被這樣出賣，被推出來當擋箭牌，甚至被完全否認他們之間的關系。

 

要知道，她剛剛那麼說，完全是為李鐵柱考慮的啊……

 

他怎麼可以……

 

王二妞的眼裡逐漸續上淚水。

 

10

 

我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的時候，王二妞突然跪在我的眼前。

 

她的眼淚一顆一顆落下：

 

「你們別查了，他說的都是真的……」

 

「你們開除我吧。」

 

我有些震驚，她居然直接戀愛腦到了這個地步！

 

可她如今跪在我們眼前，周圍甚至已經有學生在默不作聲地拍照，

 

我是還好，可是我爸……

 

不行。

 

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

 

我給我爸使了個眼色，然後趕緊把王二妞扶了起來，笑著對大家說：

 

「這隻是我們給大家新開學排的一場戲哈，別當真！」

 

「這年頭哪有那麼容易出成績啊哈哈！」

 

「大家快散了吧，過幾天就要軍訓了，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同學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大家都還是單純的年紀，見沒熱鬧可看了也就哄笑著散場了。

 

可我的右眼皮猛地跳了幾下，轉頭看向王二妞，她正怨毒地看著我，眼神像一條冰涼的毒蛇一樣纏上我。

 

她冷冷地說：

 

「你會不得好S的。」

 

11

 

王二妞直接退學了。

 

她在用最激烈的方式保護李鐵柱。

 

她辦理退學那天，我的手機收到一條彩信，內容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我的臉被 P 到了一張裸女的臉上，正對著屏幕後的我做出邀請的手勢。

 

我第一時間報了警，但是因為沒有查到發短信的人，照片也沒有在網上傳播，這件事情隻能不了了之。

 

但是我知道，王二妞對我的報復才剛剛開始。

 

用互聯網的髒話術來說，

 

我被開盒了。

 

一周後，我還在上課，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保姆打過來的，

 

說我媽一大清早出門就被人當面砸臭雞蛋，門口擠了一堆人，男女老少都有，拿著手機就對著我媽的臉拍，邊拍邊說：

 

「這就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媽！」

 

「诶不是說那個女人是賣的嗎？」

 

「我聽說的版本是那個女人勾引了校長欺負貧困生逼人家退學！」

 

「不是親爹嗎？」

 

「害你聽的版本不對！聽說她們母女都是那種上流社會專門賣的，媽媽就嫁給人家，但是同時在暗地裡也B養了女兒！」

 

「噢噢原來是幹爹啊哈哈哈！」

 

我媽被氣得心髒病發，這群人又往她的臉上吐口水，最後救護車來了還拉著人家醫生不讓救，說她絕對是裝的。

 

最後還是保姆拿著掃把把他們全部驅散了我媽才上的救護車。

 

可是現在醫院裡面也跟來了不少人，都是一些陌生面孔，但是罵得一個比一個難聽。

 

我聽得眼圈都紅了，捏著電話的手指骨節嘎嘎作響。

 

我沒想到，我沒想到隻是因為當初高鐵上一時沒忍住，居然變成現在的結果。

 

居然……居然還牽涉到了我媽！

 

同一時間，我的手機裡湧進了上千私信，全部都是罵我的，

 

沒有任何原因，現實之中我們也沒有任何關系，隻是因為幾條顛倒是非的帖子，就成為王二妞手下最忠誠的互聯網僱佣兵，對我釋放著生活中的怨氣。

 

站在我媽床前時，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仿佛沒有任何痛覺，

 

直到一雙手輕輕牽過我的手，我抬起頭，對上一雙溫柔又遲暮的雙眼。

 

她跟我說：

 

「去做你覺得對的事。」

 

我咬咬牙，報了警。

 

但這僅僅隻是讓那些線下的人消停了片刻，

 

我的手機依舊每天響個不停，即使換了個號碼也會很快被扒出來，然後又是新一輪的攻擊。

 

去上學時，周圍同學看著我的眼神裡也多多少少帶了些審視。

 

就連我爸，他的工作也因為這場網絡風波被暫停了。

 

直到我通過私家偵探，找到了現在躲在城中村裡的王二妞。

 

12

 

我見到她時，她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

 

見我看向她的肚子，她還頗為得意地說：

 

「本寶寶的肚子是尖尖的，這胎肯定是個兒子。」

 

以往我應該會覺得好笑的，可是這時我已經笑不出來了。

 

因為她真的已經，無可救藥。

 

我隻覺得可悲。

 

「你知道你做的這些是犯法的嗎？」

 

「就為了李鐵柱，值得嗎？」

 

她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捂著肚子大喊：

 

「你知道什麼？我跟鐵柱哥是青梅竹馬，我這輩子就是他的女人，他就是我的男人！我為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同理，他為我做什麼也都是應該的！」

 

「那你知道你退學以後他在學校亂搞把別的女生搞出性病了嗎？」

 

我冷冷地看著她：

 

「你最近見他的頻率應該很高吧？他是不是借口要照顧你所以搬回來住了？其實那隻是因為他也被退學了。那個女生的家人來學校找他鬧，他發瘋把人家家人都打S了。」

 

「不過我還真得要謝謝他，要不是他被通緝以後還那麼招搖過市，否則我還真沒那麼容易找到你呢。」

 

王二妞的眸光微微顫抖，她有點害怕，害怕自己深信的人背叛自己：

 

「不、不可能！你胡說！你肯定是故意來挑撥本寶寶和鐵柱哥的關系的！你想我幫你刪網上的帖子對吧？我偏不幫你！」

 

可我隻是憐憫地看著她，輕聲道：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嗎？」

 

「你的身體出了異樣，你自己感覺不到嗎？」

 

她抱著肚子在原地不停地轉圈，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跟我說他隻會找一些幹淨的女人偶爾解決一下需求……怎麼會……怎麼會……」

 

這時，房門剛好被推開,

 

李鐵柱紋著刺青的手一把揪住了王二妞的脖子, 不耐煩地說：

 

「你怎麼還在外面？還不進來做飯？老子的肚子都快餓S了！」

 

「你嘰嘰歪歪地在說什麼呢？」

 

等他注意到我時, 他眼前一亮，呸了一口，把嘴裡的香煙吐到地上, 危險道：

 

「你這個小婊子怎麼在這裡？」

 

「老子還沒找你，你先送上門了是吧？」

 

「剛好這裡沒監控, 你看老子怎麼弄S你！」

 

13

 

他松開王二妞, 抬腳就朝我走來,

 

可還沒邁開一步，就被王二妞拉住了手。

 

她抬起頭看著他，愣愣地問：

 

「鐵柱哥, 你、你是不是染上啥髒病了……」

 

李鐵柱臉上閃過一瞬的心虛，他迅速甩開她的手, 不耐煩道：

 

「瞎說什麼呢！」

 

王二妞低著頭喃喃自語：

 

「我就說……我就覺得難受，還長了、還長了很多惡心的東西……」

 

「原來……原來是你……」

 

李鐵柱嗤笑一聲：

 

「少跟老子扯上關系，我看就是你自己亂搞才染上的……」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二妞一巴掌扇了一個踉跄。

 

「你 TM！」

 

李鐵柱捂著臉, 抬眼怒瞪著她, 卻剛好對上王二妞淚眼朦朧的雙眼。

 

她哭著說：

 

「你個王八蛋！我自小跟著你！對你這麼好！你在外面亂搞就算了, 你居然還要把髒水潑到我身上！我！我不活了！」

 

李鐵柱皺了皺眉, 吐了一口口水，頗有些心虛地說：

 

「不知道你這個瘋婆娘在說什麼！懷個孕把腦子都懷傻了！」

 

說罷, 他又看向我，大罵：

 

「你這個賤女人還在看什麼看！我告訴你！你今天不S在這裡我就跟你姓！」

 

「是嗎？」

 

她卻一下子縮進她男朋友的懷裡，嬌聲道：

 

「「走」「我們家可養不出你這麼純種的畜生！」

 

話音剛落，他的手就被我帶來的警察牢牢扼住。

 

「李鐵柱！因為你涉嫌故意S人, 我們現在依法逮捕你！」

 

李鐵柱在一聲聲的辱罵聲中被帶上警車。

 

王二妞被帶走時還在不停地哭, 她的身下, 是一攤鮮紅鮮紅的血。

 

我嘆了口氣。

 

14

 

我爸跟我說, 他們兩個人確實算是考上的大學。

 

隻是他們家那個地方太過偏遠, 他們兩個甚至算得上他們那裡這幾年考得最好的兩個學生。

 

李鐵柱當初不想被查成績，卻不是因為老父親的原因。

 

他隻是不想自己比起同齡人少得可憐的成績被公之於眾。

 

而他的父親也早就S了。

 

他一直寄養在王二妞家裡, 王二妞家又重男輕女, 把李鐵柱這個養兒看得比王二妞這個親生女兒還好。

 

不停地給王二妞灌輸以後就是李鐵柱的女人等等的思想，所以才會……

 

法庭宣判, 李鐵柱犯故意S人罪, 處以S刑。

 

而王二妞犯侮辱誹謗罪，處以三年的有期徒刑。

 

我再次看見王二妞的時候，她瘦了很多, 整張臉都深深陷了進去，隻有眼睛突了出來，看我一眼，在不停地哭。

 

隻有在我起身離開的時候, 她輕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

 

我沒有回應她, 卻也沒有再譴責她。

 

我媽已經康復出院，我爸也恢復了工作。

 

還好，事情終於結束了。

 

走出大門時, 我深深舒了口氣，心裡還是想起我媽說的那句話：

 

「出門在外，不要惹瘋子！」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