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舅母也確實因為我的事情,和她理論過。
可能她覺得這次的事情也是因為我吧。
我心中有些微妙的刺痛。
卻原來,即使到現在,她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傷到我的心。
做父母的,要傷到自己的孩兒,說一句「我沒生你就好了」,就夠了。
不過這一點心痛很快就平息了。
「您後悔也沒用,我也沒求您生我。」我淡淡道。
我娘掩著臉哭:「你這個禍害,你和他們一樣,都是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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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湊過去,在她耳邊道:「娘,您倒也不必這就傷心絕望了。」
她茫然地看著我。
我小聲道:「沒有您,爹和兄長簡直一無所有。如今他們的前途,倒還拿捏在您的手上。」
31.
竹桑提著燈,引我離開了我娘的院子。
她小聲問我:「小姐,為何還要幫家主和大公子?」
我看著眼前這條漆黑的小路,冷笑。
「哪裡是幫他們。」
我娘現在哪裡還有這個本事。
她若是真的支撐著病體去鬧,王家人就隻能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而這正是我期望的。
多好啊,他們一家四口,就去該去的地方好好過日子吧。
竹桑有些擔心:「小姐,您畢竟是王家的女兒,婚事又……」
我笑了笑:「放心吧。」
這門婚事,本來是我恩師謝夫人為我定的。
32.
我爹的可怕之處,永遠在於他的冷漠。
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很少跟我娘當面爭吵。
其實當年,我爹拋棄原配,騙婚於侯府的事情,是我六歲左右才鬧出來的。
原配不遠千裡帶著女兒找到了京城,被他蠱惑,竟自願淪為外室。
隻是那女子到底是有幾分血性的,也許她最終看透了我爹的薄幸和虛偽吧,我娘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抑鬱病重,不久就撒手人寰。
那次我娘是萬分有理的,我眼看著她跟我爹鬧。
可我爹始終冷冷地看著她。
說的最多的不過也就一句:「事已至此,你要我如何!」
我娘像是拳頭打到了棉花上。
她從歇斯底裡開始變得逐漸小聲,到最後開始自說自話。
恩師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詞,叫「洗腦」。
我也覺得她的腦袋被我爹洗過了,她甚至自己也給自己用《女誡》洗了一遍。
她竟說:「王郎的深情,妾身亦憐惜。」
甚至我爹變成了一個需要她安慰的傷心人。
這一「安慰」就是快十年。
我心想她是不想與S人計較,又或者是希望那深情能移愛到她身上。
可惜,那個豆腐西施的出現,讓她的夢醒了。
我扭頭看向我娘的院子,心想,她的夢真的醒了嗎?
未必呢。
33.
我娘果然沒讓我失望。
她糾纏我爹幾天無果,我爹反正就是那副嘴臉。
我娘受不了了,她又讓人抬著她病弱的身子去侯府。
但我爹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現在已經不是拿捏住我娘,就能拿捏住侯府的時候了。
那天我跟著我娘去的,她連侯府的大門都沒進去。
天還下著大雨呢,她也不顧惜自己的身子,打算在侯府門口哭到外祖父和外祖母肯見她為止。
大孝女我啊,就在旁邊給她打傘呢。
鬧了都沒一刻,我舅母的人就出來了,直接把她拎了,塞了嘴,扔進了馬車裡。
然後吩咐人把她運回去。
這是等於昭告天下,侯府不要這個女兒了!
馬車裡,我娘被雨淋得直發抖。
她還不S心,還吩咐左右:「去,去把大公子找來,他是侯府血脈。」
34.
我兄長和我爹一個德行,向來隻會躲在我娘的庇護之下。
他很怕我外祖父和舅父,本來還支支吾吾地不肯去。
可我爹一看我娘指望不上了,就對他破口大罵。
「這是你自己的官聲,你自己的前途!你連這個膽子都沒有,以後還怎麼辦大事?!」
我兄長倒是不蠢,還知道頂撞他:「可是,爹,這是您惹的事啊。」
我爹那臉都是綠的。
他直接給了我兄長一個耳光:「孽障!你敢評判你爹!」
他甚至指著就站在旁邊的我說:「連你妹妹都知道陪著你娘去,全家獨數你沒有出息!」
我兄長隻好去了。
然後他被人抬了回來。
我聽竹桑說,我大哥也沒能進門。
這次我親舅舅親自出來了,把他當街冒雨就打了幾大板,並且斥責他不孝。
我這兄長細皮嫩肉的,抬回來就昏過去了。
35.
之前是我娘害怕,現在輪到我爹了。
他不但害怕,還害怕極了。
無暇看顧兒子的傷勢,終於主動去了我娘那裡。
可我娘傷心過度,本就病弱的身子又淋了一場大雨,燒了起來,人也不醒。
我爹跪趴在她床前,小聲呼喚。
「娘子,娘子……」
就這語氣裡的纏綿溫柔,要是平時我娘聽見,能心花怒放。
可惜我娘此時睡得很S,怎麼叫都叫不醒。
我爹對家人,一向孤傲冷漠,此時我看見他惶惶如鼠。
他使勁搓著我娘的手,嘴裡念著:「娘子,你快醒醒啊,不然王家要完了……」
當然,我娘最終也沒醒。
我爹突然一扭頭,看到了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對我說:「你,跟我過來。」
36.
我這個爹,把我領到書房,給了我一點不值錢的溫情。
「近日家裡事多,可是嚇到你了?」
我抬頭一臉天真地看著他:「爹是指娘打算讓姐姐替我出嫁的事情嗎?」
他的面容瞬間有些扭曲。
然後他道:「你娘竟生了這樣的念頭?真是可惡,我不知道她這樣荒唐的!」
我都笑了:「是啊,多荒唐。若是這事兒成了,爹在官場也算走到頭了。畢竟,靖王府豈會打落了牙和血吞。」
我爹露出後怕的神情。
「是啊……」
我看著他這樣子也是暗笑。
這些年他被我娘慣得無法無天,也是見識短了,真以為靠我娘,便什麼事情都能解決。
現在他回過味來了,大約也是恨S我娘了吧。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眼下,這件事倒不是最要緊的。雲兒,你放心,萬事有爹給你做主。不過,你最好親自去一趟侯府……」
他果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想讓我去求求外祖父。
畢竟外祖父也是很疼我的。
他還對著我諄諄教誨,反復陳述利害關系。
大概就是說,我和王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還特意叮囑我,便是哭S在侯府,也要把事情辦成。
我點點頭:「好,我去侯府。」
37.
隔天我爹親自送我去侯府。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慫,送我到巷子口,就讓我下車了。
「爹在這兒看著你進侯府。」
我道:「好的。」
等我要走了,他又叫住我。
「雲兒啊。」
「嗯?」
我爹有些躊躇,又對著我交代:「進去之後,一定要哭求你外祖父息怒。爹的官位、你兄長的官位,都要提及。」
聞言我點點頭:「女兒都記住了。」
我爹又道:「還有,你兄長明年就十八了,要舉孝廉的事情你也要提一提。」
畢竟家族推薦的都是闲散小官,隻有舉了孝廉才能做正職。
我還是點頭。
他囑咐了這許多,又道:「還有,那個平娘,聽說是被侯府帶走了。你去了,也提一嘴,看看能不能知道在哪兒,回來告訴爹。」
……如此看來,我娘是蠢,我爹是貪,他倆還真是絕配。
我:「嗯!」
我爹可能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我。
他聽我答應了,就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去吧,好孩子,王氏一族的榮耀,就寄託在你身上了。」
38.
我去敲侯府的門。
門房見了是我,立刻就放我進去了,並且一路小跑去通報。
舅母親自迎了出來:「你來了?」
我給她請安,並道:「我爹讓我來求。」
舅母那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我又道:「怕回去不好交代,便想住在侯府了。舅母,可以嗎?」
舅母這才轉怒為喜,笑道:「好,其實我們都商量好了,你就在侯府出嫁。」
我小心翼翼地問:「我能去瞧瞧外祖母嗎?」
舅母嘆道:「去瞧吧。隻說,你病好了就是。」
看來瞞得跟鐵桶一般。
39.
我去見了外祖母。
前頭聽說是連話都不會說了,讓人感覺隨時會去了。
家裡連喜材都備好了。
我進了她屋,隻覺得這屋裡藥香繚繞。
外祖母躺在床上,頭發竟是全白了。
我心頭酸楚,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把臉貼在她手心裡。
我的外祖母,是這世上第一個疼我的人。
曾經我想過,外祖母是不是更偏愛我娘,所以才那般縱容她?
可我後來想明白了,她縱然內心深處再疼我娘,也未因為我娘,而舍得委屈我半分。
隻是難兩全罷了。
我趴在她病床旁哭,淚水打湿了她的手心。
突然覺得她的手指動了動。
我吃驚地抬起頭:「外祖母……」
外祖母迷糊地睜開眼,道:「雲兒啊,是你啊,你病好了嗎?身上還難受嗎?」
我激動得語無倫次:「來人……快來人!外祖母醒了!」
40.
那日大夫來看過,說外祖母闖過這一關了。
她從剛開始的臥床不起,後來漸漸能坐了起來。
我每日都在床前侍奉湯藥,隻覺得萬分慶幸,這簡直是我天大的福氣。
侯府安寧,外間怎麼吵鬧都吵不進來。
其實我知道,我外祖父最討厭我爹,對他總是聲嚴色厲。
我曾聽見我爹在家多喝了幾杯就發怒,罵:「總有一天要爬到他們頭上,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可笑,百年侯府豈是那麼容易撼動的,何況我爹本來也沒什麼本事。
我不知道我家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直到那一天,我外祖母身子又好了些,我陪著她在花園裡慢慢走步散心。
我外祖父帶著我舅父來請罪了。
41.
外祖父扶著外祖母,讓她安坐。
他是行伍出身,生得五大三粗,動作小心翼翼像在舉琉璃。
他說:「你坐穩了,千萬莫受驚,莫受氣。」
我外祖母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侯爺,您又辦了什麼大事,要說給妾身聽啊!」
外祖父忙哄道:「我就是怕你這大病初愈,又被氣得不好了。算了,不說了,等你好些再說……」
說著竟想拉著我舅父走。
我外祖母氣壞了:「侯爺!」
外祖父這才一溜煙地掉了個頭,伸出粗手指指了一下舅父。
「你說。」
舅父連忙跪下了,剛想開始說。
外祖父又萬分驚恐:「你,你小心些說!」
舅父:「……」
不說舅父了,我都快嚇S了!
42.
舅父如臨大敵,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他說我爹要領著我娘回鄉下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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