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她帶我去吃晚飯，壓馬路消食後，又吃了宵夜。

 

回到凌家，24 小時的身體使用時限也快到了。

 

實體變成粒子消失在空中，我告訴她：「我監聽到霍家已經決定承認凌清清了，送你坐上留學的飛機後我就會進入休眠，等到他們結婚的時候才能蘇醒，你所持的積分就能兌換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我可以監聽任何想要監聽的人，也可以隨心所欲地發布任務，送積分。

 

變成系統的好處就在這裡。

 

凌虞的聲音有些抖：「休眠？」

 

「啊，就是普通升級，別擔心。」我望著自己透明的手，笑著想要安慰她，又想起實體已經沒了，她看不到，「在這之前我還得去回訪其他幾個世界的宿主呢，有一段時間不會出現，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金鍾罩，我用積分買了永久的使用權限，給你吧。

 

「先不說了，我領導突然來電話了，今天玩得很開心，你可以多嘗試和霍家的老二接觸，他也在 M 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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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切斷和她的聯系，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看到一雙擦得反光的皮鞋。

 

「031，不，凌壹。」上司看著我，眼中沒有一絲溫度，「你違規了，我說過，再有下次，連我都保不住你。」

 

我頂替了原本的大女主系統。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主系統封鎖了我的記憶。就是為了讓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不讓自己的感情幹預到任務。

 

可我失敗了。

 

我朝他伸出手：「那你要代表時空管理局處罰我嗎？我會被關多少年？」

 

哦，忘了，我的手已經消失了。

 

我本就是人類，是凌虞和霍析庭那次錯誤的產物。

 

霍析庭和凌虞沒有結合，那我也就不能夠存在於這個宇宙中。等這個世界迎來 happyending，我也會徹底消失。

 

身下一輕，我睜開眼，輕笑：「咦，怎麼公主抱上了？」

 

「閉嘴。」

 

主系統的手緊了緊，冷硬道：「處罰的事稍後再說，別想著我會法外留情，現在先去檢查你的程序。」

 

15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凌虞在校主修的就是金融，她在華爾街做出了成績，回國後進入了凌氏。

 

凌清清為霍析庭誕下一女，在霍家愈發不受待見。

 

凌風提出隻要凌清清願意，他可以帶她私奔，認下這個女兒，被做著太子夢的凌清清趕了出去。

 

「你哪來的錯覺認為我會喜歡你？對自己的妹妹有那種齷齪心思，真惡心。」

 

凌風大受打擊，天天酗酒，等他反應過來，凌虞已經漸漸取代了他在凌氏的位置。

 

他渾渾噩噩地想要去算賬，被車撞進了醫院，一輩子都隻能坐輪椅了。

 

凌父年事已高，因為近年來情緒波動太大，傷了內裡，已經退出公司的決策中心。

 

凌母似乎是醒悟了，哭著在凌虞面前扇自己耳光，求女兒原諒自己。而凌虞回國後首先去看望的就是福利院的院長，新聞發出，凌母在富太太的圈子裡連頭都抬不起來。

 

至於霍析庭，他雖然迫於輿論，與凌清清不日就將舉行婚禮，可是卻被爆出在外包了個青春靚麗的女大學生。

 

對方坦言是真愛，隻要霍析庭這個人，別的什麼都可以不要。

 

網友眾說紛紜：【孩子都快五歲了還嫁呢？】

 

【那咋了，她超愛。】

 

【清醒點，霍家少奶奶的名頭可比霍析庭本人值錢，用孩子拴住一個男人，不虧。】

 

【拉倒吧，聽說霍家有意培養老二，誰是霍家少奶奶還未可知呢。】

 

我知道霍家老二。

 

上輩子，凌虞去世之後，我被接回霍家，霍析庭不管我，爺爺奶奶也不怎麼理我，隻有二叔待我好。

 

可惜我最後還是被凌清清磋磨掛了，我S的那天，霍家在過她兒子的滿月宴。

 

我S在後院的池塘裡，那個雪夜冷極了，是二叔替我收的屍。

 

我一輩子承他的情，所以才提示凌虞和他合作。

 

16

 

霍析庭本就是個朝三暮四的人，上輩子，他是因為吃不到，才把凌清清當成了白月光。

 

這輩子，白月光變成了飯黏子，婚禮草草收場，新郎甚至沒有出席敬酒。

 

凌父氣得當場就暈倒了。

 

這下，凌母是真的後悔了。

 

男主和女主雖然結為了夫妻，卻成了怨偶，也算是咎由自取。

 

分離的時刻很快到來，凌虞，或者說是我媽找我攤牌。

 

記憶回籠後我便知道了一切，為什麼她對我的出現毫不意外，為什麼她叫我「一一」，是因為她早就知道，我是她女兒。

 

我瘋狂賺積分，換得了她重生的機會。可惜我失去了關於她的記憶，直到看到那張留學審核通過的文件才想起來。

 

文件上面的日期落款是「0310」，是我在她離去後，一次無意翻找她的遺物時找到的。

 

我也S了。

 

S後，我的靈魂來到虛空，成了沒有感情的代碼，我隻記得自己要攢積分，攢很多積分。

 

如果沒有我，如果我沒有先天性疾病，她本應該奔赴更加璀璨的人生，而不是被渣爹和凌清清磋磨至S。

 

眼下，我的心願已了，該走了。

 

凌虞跪在地上，哭得崩潰。

 

「假如我和別人結婚，是不是就沒有你了？」

 

我攤開手，看著自己的身體變成粒子飛向虛空，故意賣關子：「你得試試才知道。」

 

發夾落地的那一刻，我滿足地閉上眼睛，輕輕叫了一聲：「媽媽」。

 

我愛你。

 

我永遠愛你。

 

【全文完】

 

番外：凌虞視角

 

凌壹生下來先天不足。

 

她原本姓霍，但是她早慧，受成長環境的影響，堅持自己要和我姓。

 

我在霍家人微言輕，連佣人都能隨便欺負，凌清清成為天才珠寶設計師回歸後，日子變得更加艱難。

 

當時，我不明白，我為什麼總是會敗給凌清清。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反抗，每次都會失敗。

 

為什麼？我隻是想讓我的女兒過得好一點。

 

被她設計趕出霍家後，我帶著凌壹住進出租屋，靠給人打短工為生，很快我便熬壞了身體，沒錢治病。

 

我S前唯一放不下的是凌壹，一再叮囑她：「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哪怕一輩子謹小慎微也沒有關系。」

 

是媽媽沒用，一天福都沒讓她受到，明明是七歲的孩子，抱起來卻瘦小得膈手。

 

S後我並沒有消散，而是化作魂魄陪在她身邊。

 

我看著她趴在我的床頭哭了好久，哭到嗓子沙啞，眼淚幹涸。

 

我喊得嗓子出血，卻再也無法告訴她：「媽媽一直都在。」

 

凌壹在出租屋待了三天，第三天醒來，她自己料理了我的後事，冷靜得根本不像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消息傳到霍家，她被強制接了回去，卻因為冷冰冰的性格不被所有人喜歡。

 

唯一和她能說得上話的是霍家老二。

 

可是凌清清居然讓她在冬天的夜裡去撈掉在池塘裡的玉手镯。

 

我偷聽了她的計劃，也因此知道了她身有「大女主系統」。

 

我的孩子，S的時候還在盡力呼救，卻在看到屋內明亮的燈火時，徹底失了力氣。

 

「媽媽，我好想你。」

 

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一是去世的第二天才被發現的，凌清清因為剛生了兒子，隻是被象徵性地罰跪了一個晚上。

 

我紅著眼睛掐上凌清清的脖子，想要讓她給我的孩子償命。

 

我恨！

 

我好恨！

 

凌清清心裡有鬼，解了禁便趕緊找了法師，來池塘邊做法，想要讓一一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願意讓她再害我的女兒。

 

我被吸到法陣裡，靠著恨意，存在了一年又一年。

 

我看著霍家老二查清當年真相，看著凌清清失去了大女主系統，和霍析庭得到了悲慘的下場，看著霍家衰敗，猶覺不夠。

 

某日，一陣白光閃過，我回到了泳池邊。

 

「綁定我！」

 

就算是電子音，我也能認出，這個聲音是我的一一。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成了系統，還忘了我，可我已經不敢再奢求太多。

 

我的女兒。

 

這輩子，媽媽一定會保護好你。

 

番外：凌壹視角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主系統空間：「我沒消失？」

 

身體沒了，留了顆腦袋，看著十分驚悚。

 

上司臉色黑如鍋底：「為了保留你這部分的代碼，花我三千萬積分，你拿什麼還？」

 

我看著自己被清零的餘額，汗如雨下。

 

「那我還你三千萬……」我硬著頭皮順毛，「千萬要開心，千萬要幸福，千萬要有錢。」

 

主系統氣笑了，他手指微動，把我的代碼改成了臺燈，天天在辦公桌上陪他辦公。

 

我：「？」

 

我：「這對嗎，老大？」

 

「閉嘴。」

 

我立馬安靜如雞。

 

後來我發現他並不限制我看任務日志，一日趁他去開會，我連接了電腦哥，打開了他的電腦。

 

在我消失後，我媽也沒有結婚，反而瘋了一般地打壓霍析庭的產業。

 

很快，霍析庭就在對決中落敗，並因為自己的花邊新聞失去了家族信任。

 

二叔掌握了大部分勢力, 沒把他趕盡S絕。

 

可是懷孕的小三找上門來, 凌清清把人推下臺階，孩子當場就沒了。

 

凌清清受了刺激，尖叫著嚇瘋了，瘋瘋癲癲地嚷嚷：「我是有大女主系統的，我是大女主！

 

「是不是這個賤人偷了我的系統？

 

「析庭，你應該是愛我的啊, 你明明應該是愛我的啊！！！」

 

爭執中，凌清清被霍析庭打了一巴掌，頭磕到了桌角，再也沒爬起來。

 

霍析庭被抓進監獄，判了很多年。

 

他突然提出見我媽。

 

「你也重生了，是嗎？」

 

好家伙, 故事都來到番外篇了，男主女主女配全員重生？

 

我仔細地再看下去。

 

我媽隔著玻璃窗, 不說話。

 

「當年我們明明可以一輩子相敬如賓。」霍析庭落下淚來, 「可是凌清清從中作梗, 害S了你，也害S了一一, 我知曉後，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們母女。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我想要的從來沒有得到。」

 

他不是後悔對我媽不好, 而是後悔原本屬於他的家業都被他弄丟了。

 

我媽連看他一眼都覺得作嘔：「你把責任推給凌清清，覺得自己很無辜是嗎？霍析庭，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你都讓人感到惡心。」

 

「我隻想要我的一一回來，否則我見都不想見你。」

 

霍析庭還有點用處。

 

我媽決定做試管, 用的是霍析庭的精子。

 

「別影響我女兒考公, 你不配做她的父親。」

 

後來她成功懷孕，與此同時，霍析庭受不了落差感, 在獄中自S了。

 

走的那天, 上司將我送進虛空之門。

 

「走吧，這輩子好好過。」他鴉羽似的睫毛垂下，不再看我。

 

我拽住他的西服外套，執拗道：「不行啊, 我得還債。

 

「還有摩天輪, 我還沒坐夠呢。」

 

上司手臂一頓, 「哼」了一聲, 開始趕人：「知道了, 麻煩。」

 

耳朵都紅了。

 

我假裝沒看到，轉過身，踏進虛空之門。

 

天空一聲巨響, 老子閃亮登場。

 

護士一巴掌拍到我屁股上, 我臉色一變，哇哇大哭：「哇哇哇——」

 

護士道：「凌總，孩子很健康呢，是個小姑娘。」

 

我睜開眼, 看到她剛剛生產完，明明精疲力盡，卻淚流滿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