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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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來如此。」
不知是為了討好我,還是真心這麼想,王大年涎笑。
「都二婚了,不是黃花閨女了,老爺夫人還望妄想替大小姐找個人中龍鳳呢,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這時下,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二嫁就要被說三道四。
今上登基之前,男尊女卑嚴酷,「二聖」用了二十年改變這現狀。
如今長安城內,女子為官、做生意,滿大街比比皆是,近年還出了大魏史上第一位女相。
遙遠地方上卻還存在如此愚昧的觀念。
我心中冷笑,牽過大黃,轉身步入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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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已暗沉。
轉過一面花牆,迎面撞上被丫鬟婆子簇擁的李若蘭。
我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實在沒什麼印象。在京中寄居李府的那段時日,她住在錦繡閨房,我住在僻遠下人廂房,很難見上一面。
雖然我知道我被李家找回來,是替她出嫁,但那也是李氏夫婦的主意,她一個小小姑娘,做不了自己的主。
是故我隻恨李氏夫婦,並不恨她。
而今十年過去,她出落得亭亭大方,除了身段嬌弱些,在我這裡,還是跟從前一樣,不過一個陌生人罷了。
李若蘭和她身後的僕婦們不停地端詳我,集體將目光放在我頭上。
「?」我怔了怔,哦,想起來了。
我來到江南,把財物和行李存在錢莊,以及八方摟在這裡的踞點。
因為要裝落魄,我故意將自己整得破破爛爛,身無長物,唯獨發上留了根素淨白玉簪。
這簪子白日看去絲毫不起眼,到了夜間,卻流光溢彩,似有月光在其中活動。
據說這是西域番邦進貢的美玉「藏明月」,舉世罕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蕭砚給東宮的宮女每人都發了一根。
我因為日日與這些東西接觸,覺不出什麼,李若蘭等人卻驚異地說不出話。
女子大都喜歡精美首飾,我拔下這簪子塞到李若蘭手上,笑道:
「姐姐此來沒帶什麼見面禮,此物送給妹妹,聊表心意,望妹妹不要嫌棄。」
李若蘭很想拒絕,但很難拒絕,僵硬地道:「謝謝……姐姐。」
6
兩日後,果然如王大年所說,李明之在自家花園辦了個詩會。
這兩日,我聽見李夫人數次要求,讓李明之趕快找戶人家,將我打發嫁出去。
我仿佛自知命若水中浮舟,能依附的隻剩了父母,於是恭順可憐,伏低做小,越發顯得李夫人這後娘苛刻了起來。
李明之沒說什麼,李家的僕人們由王大年牽頭,不自覺同情起我來。
加上我故作和善老實,又來自宮裡,他們對天家有油然的好奇,想聽天家秘辛、奇聞軼事,故而對我還算不錯。
我主動為奴做僕,攬下灑掃差事,與他們打成一片。
這一日,管家說廚房人手不夠,讓我把笤帚先放一放,去廚房幫忙。
正值春花爛漫時節。
園中繁花若錦,天香城裡大半青年才俊,名門公子、達官子弟,都被請來了這裡。
李夫人為了女兒,也做小東,邀請了城中的貴婦小姐們相聚。
國泰民安日久,富人和顯貴習慣了鋪張,我端著點心去送,入目所見,盡是奢華,環佩叮當伴著花香鳥語,笑語聲不絕於耳。
女眷們隔著薄紗水榭就坐,男客們隨性繞溪設桌,一時間好不和諧。
本該是個其樂融融大型相親會,然而,眾人的目光卻都被一個人吸引了去。
相親會變成了賞美大會。
有些大膽的女客忘了矜持,攀著欄杆探身來看,扇後一雙眼睛竟是定住了,怔然若痴。
這樣的男客也不在少數。
我上次見這麼多人不約而同地專注,還是看人耍猴。
再觀那「猴」,半點沒有被眾人目不轉睛圍觀的自覺,仿佛已經習慣了。
也難怪,他這二十年一直是這麼過來的。
他神態自若,悠然舉著酒杯,普通酒杯被那凝雪的指尖稍稍握著,俗物也成了仙品。
眾人屏息,聽他微微蹙眉,道:「難喝。」
飯難吃,酒難喝,放在尋常客人身上,早被主人家打出去了,可是不承認不行,這世上美人,就是比普通人受優待。
李明之好脾氣地道:「想是世侄初來乍到南方,不習慣此地飲食,我已吩咐廚房做些北邊的點心,待會兒世侄不妨先用一些。」
我心道,他哪是水土不服,他整一個看啥都不服!
這舉世的冤種,不是別人,竟是蕭砚。
也多虧李明之官職小,在長安時沒有面聖的機會,今日來的客人多為本地世族,沒有人認得出他來。
不然……
蕭砚顯然給自己弄了個假身份,我聽人喚他林公子,也不知他是哪門子的林公子。
但他席位能被安排在李明之這主家旁邊,想必也不是什麼等闲身份。
我面無表情把點心放到他眼前。
蕭砚眼波流轉,「唰」地展扇,笑吟吟看著我,道:
「江南果真人傑地靈,連世伯家中的侍女都這般花容月貌,儀態大方。」
我:「……」
我聽不見。
李明之:「慚愧,這是我家大姑娘,原在宮中就差,忝居東宮尚儀一職,不日前才歸家。
「她終歸侍奉過太子殿下幾年,舉止與別家女孩兒不同。」
我也是離宮以後才知道,各家父母送女兒入宮參選女官,有極大一部分,是覺得宮中規矩養人,能博得好名聲,方便出來以後許配人家。
然而這實在是外人的誤解。
別的不說,單說皇後娘娘,那就是放飛自我第一人,玩得比小姑娘還花。
李明之當眾將此話一說,也是存了將我嫁出去的心思,看有沒有人願意要我。
「失敬,原來是李尚儀,」蕭砚笑道,話鋒一轉,「巧了,我有位遠方表姐也是剛從宮裡出來。
「我怎麼聽說,李尚儀在東宮備受恩寵,連太子都要看她臉色,何來的侍奉一說?」
我:「……」
李明之:「世侄說笑,小女再是大膽,又豈敢越矩,太子殿下賢名在外,體恤身邊人也是有的。」
言罷推了推跟前的點心,「趁熱用一些吧。」
蕭砚目光在點心上停了停,眉間凝起淡淡愁緒,幾不可見,卻是他糾結無比的象徵。
他對李明之笑了笑,緩慢拿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
我心說:「該。」
還是沒忍住,往他手邊空盞倒了杯熱茶,才抽身走了。
7
當天下午,府中上下都在探討這位林公子。
說他也是京中顯貴,來江南探親,詩會過後,李明之留他在府中多住幾日。
林公子推辭不過,欣然接受。
「乖乖我的老天爺,」廚娘趙嬸兒磕著瓜子,「我活了一輩子,沒過那麼漂亮的公子哥,遠遠看他一眼,險些要了我半條命去。」
趙嬸兒捅了捅我,「小姐,你也是京城出來的,何不借口多跟林公子多說話兩句,說不定……」
我:「說不定什麼?」
「我的傻小姐,這還不明白嗎,老爺留下林公子,是為了什麼?」
我:「我爹貪圖他的美色?」
「……」趙嬸兒和周圍一杆僕從無言地看著我。
我想了想,「我不喜歡姐弟戀。」
趙嬸兒:「要是我再年輕三十歲,我就自己上了。」
「……」
我端著託盤從廚房出來,路過假山,驟然被人一拉,我本能反肘向後捅過去,響起熟悉的悶哼。
蕭砚捂著肚子,面色泛白,痛得雙眉緊蹙,道:「你要謀反啊你?」
我:「不知是太子殿下在此,民女還以為府裡進了賊。」
他貼著身後山石,氣笑了。
我:「幾時來的?怎麼來的?來幹什麼?明天能回京嗎?」
他:「……」
他眨眨眼,「我現在是林公子。」
我:「所以?」
「你正在做的事情,我也要做。」
我挑眉:「我正要去喂狗,林公子一起?」
蕭砚面色愈發白了幾分,額間覆上一層薄汗。
他怕狗,所以宮裡從不讓養狗。
他似是站立不住,一手搭上我肩膀借以支撐,「你明知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我拍拍他手背,心軟一絲,「你這麼調皮,家裡人知道嗎?」
他:「自然。」
「放屁,」我怒道,「娘娘要是知道你私自出宮,還私自離京,還瞎摻和我辦案,回去能扒了你的皮。」
「所以啊,」他笑道,「出都出來了,不把事情辦好再回去,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我這麼好看,你舍得嗎?」
我:「舍得。」
「我信,」他低聲,「說走就走,走得那天連聲招呼都不打,我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你果然很舍得。」
我心虛,但我嘴硬,「我已經拜別過娘娘了。」
「那我呢?我在你心裡算什麼?可有可無的小貓小狗?」
「你根本不在我心裡。」
「你怎麼不說你沒有心。」他深吸了口氣,陡然彎腰,頭抵住我的頭。
我心下一驚,懷疑自己方才那一記著實打狠了,假山洞中逼仄,待要拉著他出去查看。
他卻親昵地道,「別推開我,小紅。」
「……」我身後一個影子倏然頓住,我隻覺後頸發涼。
蕭砚兩隻手也伸了過來,抱住我腰,語帶委屈。
「上次怡紅院一別,人家想你想得茶飯不思,你卻好了,跟隔壁姓王的私奔了,害得人家千裡尋你,你個負心薄幸女。」
尾音拖長,醉意十足。
我拖著蕭砚出去,面對李明之審視的目光,蕭砚恨不得整個人貼在我身上,嘴裡「小紅」「小紅」叫個不停。
活脫脫一個尋花問柳失了意的風流紈绔。
似是才看見李明之在這裡,他笑嘻嘻打個招呼,「劉媽媽也在啊,你家小紅……」話說一半,忍不住轉身扶住假山幹嘔。
這下連我也蒙了,不知他是因為好幾天沒吃飯胃裡空空,被我打吐了。
還是幹脆被我打吐了。
李明之嘆道:「想不到林公子酒量如此淺。」招呼兩個家丁過來,扶他去休息。
又對我道:「你跟去照拂照拂,省得人家說我們待客不周。」
我道:「是。」
貴客待遇就是好,蕭砚被安排的客房比我的豪華多了。
兩名家丁將他放到床上,便下去了。
蕭砚一骨碌坐起來,自己倒茶漱口,我坐在桌旁看著他,「殿下的演技,越發出神入化了。」
他橫我一眼,低眉嫌棄看了看沾了自己口水的外袍,二話沒有,脫下來就扔。
顯出內裡被腰封箍出的一把修腰。
這位茶飯不思的太子好像是比我離宮時消瘦了一些。
他在我對面坐下,臉色仍浮現一層虛白,唇卻因茶水浸潤殷紅,怨道:「我可是為了幫你。」
「李明之根本不知道我有八方樓這層關系,我於他不過是到日子離宮,回來投靠的女兒,」我道,「我還用得著你幫了?」
蕭砚:「但不妨礙他提防你。
「不然他方才為何要駐足查看。假山旁的那條路跟宴客的地方不相通,他若單純為了回到宴上,不會走來這裡,明顯是在尾隨你。」
我:「……」
我無法反駁。
我瞪著他,「我若讓你回宮,你定是不肯回去的了?」
蕭砚笑眯眯,「還是我們李尚儀善解人意,知道孤從不乖乖聽話。」
「我已不是尚儀。」
「好的,又又。」言罷捂腹,咬牙道,「又又,你好狠的心……」
我:「真打重了?別動,我看看。」
他:「明知我不愛吃花生,還給我上花生酥,都把我吃吐了。」
「……」我把關懷的手收了回去,「我又不知道你來了!」
「說正事,這邊的詩會將舉行到晚上,我決定趁夜色人多,把李府上下探一遍,你來都來了,還長這麼好看,負責幫我轉移眾人的視線。」
離宮前,皇後娘娘讓我幫她辦最後一件事。
此事跟五年前發生在天香城所屬的玉州一件貪汙案有關。
南方多水患,五年前,包括天香城在內的玉州發了洪水,萬千民眾流離失所。
朝廷當即賑災,然而下放的災糧災銀失蹤了一半,尤其是災糧,即便就近再度開義倉放糧,運送也需要時間。
這麼一耽誤,當年不知餓S了多少人。
二聖自然震怒,災情過去之後,曾派遣三司下來查案,最終查明,是當時的玉州知府中飽私囊,謊報災情。
一朝東窗事發,他自知脫罪無望,留下遺書,畏罪自S了。
此案一切證據,都指向這位陸知府,然而奇怪的是,陸知府的遺書中說他將災糧換成了銀兩,數目高達百萬之巨。
這麼大一筆錢,合三司之力,愣是沒找到。
苦於鐵證如山,隻能暫時結案。
皇後娘娘心生疑竇,從未將此案放下,多年來派八方樓秘密調查,查出了一張關系網。
這張關系網,以當時天香城的知縣為主。
知縣姓彭,此人乍看平平無奇,但彭知縣的夫人,如花似玉,是遠近聞名的美人。
陸知府平生沒有別的愛好,唯獨好色。
偏他家有悍妻,管他甚嚴,而陸知府能平步青雲,也離不開夫人娘家的支持。
且陸知府平生還有一憾,那就是夫人不能生育。
即便是關懷下屬,陸知府也往彭縣令家裡去得太密切頻繁了些,而且每次都在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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