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們夫妻倆聽到我對他們的稱呼,面色皆一變。
三哥一如既往地脾氣暴躁,忍不住上前。
「你非要說傷人的話來氣爹娘嗎?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就知道任性胡鬧,真是一點都比不上珍珍溫柔懂事。」
他若不開口,我倒忘了他這個大蠢貨。
阿娘不住地搖頭暗示三哥別再說下去。
三哥憋得臉漲紅,不情願地將頭扭到一邊,放緩了語氣:「裝死的把戲玩夠了,就趕緊跟我們回去,沒工夫陪你瞎胡鬧。」
「我不回去。
「這裡是我家,我哪也不去。」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駭然。
唯有二哥,面色微微一僵。
10
其實我幼時三個哥哥很疼我。
他們會搶著背我去看花燈,將所有好吃好玩的都留給我。
甚至大哥在議親時,隻因未來嫂嫂不肯讓我碰她的新衣裳,便強烈要求退婚。
他說一定要娶一個對他家囡囡好的女子。
他們一直懂得如何待妹妹好,隻不過後來那個人換成了梁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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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拿出老大的威嚴,語氣嚴厲:
「你是相國嫡女,豈能住在這種窮鄉僻壤?過去你做的錯事一筆勾銷,隨我們回梁家,家裡還有你一口飯吃。」
多可笑。
他們千裡迢迢來找我,就為了施舍我一口飯吃。
我正打算去拿角落的掃帚將他們轟出去,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大舅舅還是這般勢利眼,難怪追了這麼久長公主,人家都不樂意搭理你。」
大哥當年打著我的旗號退婚,實則是瞧不上自家嶽丈官位低。
正好尋了個由頭退婚。
可憐我那位未過門的嫂嫂因此事名聲受損,之後議親之路十分不順,不得不遠嫁他鄉。
一大一小並肩走進屋內。
秦嶼白身後跟著一個半大的少年。
他眉眼間與秦嶼白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就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歲安。
秦歲安。
算下來秦歲安已經十一歲,我幾乎要認不出他了。
11
秦歲安眼神不善地看著梁家眾人。
果然如九尾所言,兩家人關系僵硬。
「阿娘,孩兒終於找到你了。」
如今我這小屋看起來實在是逼仄擁擠,我想著快些將事情說開,好打發他們走。
「我不是你阿娘。」我先從小的下手,認真地糾正秦歲安,「你母親是梁珍珍,當年是你自己選的。」
當年是他親口說不要我教養的。
那我權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秦歲安委屈地一撇嘴。
「我沒說過不要阿娘!是阿娘先不要歲安的!
「阿娘為何要對我如此狠心,我才五歲就將我扔下,獨自在外逍遙快活!」
這孩子在梁珍珍手中算是養廢了。
秦歲安還在衝我大吼大叫,突然一個粉團子衝進來一頭撞進我懷裡。
還不等我反應,宸兒就擋在我前面,像隻小狼一樣兇巴巴地瞪著眾人。
「誰都不許欺負我阿娘!」
在看到宸兒出現時,秦歲安的神色空了一瞬。
他怔怔地問我:「他是誰?」
「他是我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我又將宸兒摟進懷中安撫。
「乖宸兒,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可是他們兇阿娘,爹爹和宸兒都不舍得跟阿娘說一句重話,他們是壞蛋!」
宸兒童言無忌,可這屋子的人臉色都很難看。
還是我娘先反應過來,她笑盈盈地跟宸兒打招呼:
「孩子,我是你外祖母,你跟我們回京城好不好?錦衣玉食供著你。」
宸兒躲在我身後,幽幽道:「騙人!阿娘說她全家都死絕了。」
一室寂靜。
12
梁家人堅持要帶我回京,花了大價錢在隔壁租下屋舍。
秦嶼白倒是沒有說什麼,但他一直用那雙陰鸷深邃的眸子鎖著我。
仿佛我是他陷阱中的獵物,他勝券在握。
宸兒偷偷告訴我,賀璟在暗中保護我,讓我放開手去做想做的事情。
我想著他們如今的矛盾,麻煩在牽扯到了朝堂。
所以最應該找我爹和秦嶼白聊聊。
但他們二人說什麼也不肯跟對方同處一室。
我便勸我爹:「你好歹還有個女兒在秦家,你那麼疼她,舍得她在夫家受委屈嗎?」
「你在他家受的委屈還少嗎!」我爹怒道。
我擺擺手:「你們梁家讓我受的委屈也不少,彼此彼此。」
我爹氣得摔門而去。
我又將秦嶼白叫進來。
「你那麼愛梁珍珍,舍得讓她連娘家都回不去嗎?畢竟梁家人最愛她。」
秦嶼白冷笑:「他們逼死你的事就算了?」
我輕咳:「我死在你家院裡,也算你逼死的。」
秦嶼白面無表情地捏碎我那隻醜瓷杯,起身離去。
第一輪談判失敗。
突然院外傳來吵鬧聲。
我衝出去一看,歲安和宸兒正扭打在一起。
13
賀璟在與我歸隱之前,在江湖上有個騷氣的稱號——
桃花劍聖。
叫劍聖是因為他的劍術天下無雙,前綴桃花純粹是因為他喜歡。
他說劍聖代代有,可若是提起喜歡桃花的劍聖,必定能想到他。
宸兒三歲起隨他學武,如今在寨子中的孩子裡已無敵手。
所以當我衝過去一瞧,宸兒拎著一截燒火棍將歲安戳得嗷嗷叫喚。
歲安嘴上不饒人:「你再打我就真還手了!」
宸兒奶聲奶氣吼了一嗓子:「老子怕你啊!」
歲安想要還手,可是手臂剛伸出來又挨了好幾下。
我知道宸兒已經手下留情,沒有拿他爹給他的那柄小桃木劍。
否則歲安現在估計不隻受點擦傷那麼簡單。
「住手!」我厲聲道。
兩人立馬分開,吵著向我告狀。
「都閉嘴,你先說。」我指著宸兒。
「他拿開水澆娘親的小菜園,還在咱家屋後淋熱油要放火燒房子。」
我去查看了一番,果然如宸兒所說。
歲安還在狡辯:「胡說,我沒有!」
「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我給他下了逐客令。
歲安瞬間掉下眼淚,白皙的臉蛋上淚珠掛成線。
「隻要這裡的東西不存在了,阿娘就願意跟我和爹回家,我都是為了阿娘!
「我不是沒娘的野孩子,我娘是相府嫡女,你為什麼不跟我回去!」
宸兒悄悄拉住我的手,仰著頭問我:「他好可憐,他娘親呢?」
「他的親娘死了,他給自己選了個新娘親。」我幫宸兒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塵,「人要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一支飛箭突然從院外飛入。
我眼疾手快地將宸兒護在懷中,暗中一顆石子打中箭矢,箭尖方向一偏落在地上。
歲安被嚇得癱坐在地上,絕望地看向在我懷中的宸兒。
他臉色慘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歲安好歹也是你的孩子,姐姐卻置他的生死於不顧,世上怎有你這樣狠心的母親?」
一行人浩浩蕩蕩從外面步入,轎子上的美婦人嬌豔富貴,正輕蔑地睨著我。
14
梁珍珍。
我那死了八百次卻活得比王八還命硬的妹妹。
自我「死」後,她就成了秦嶼白的正妻。
我的目光順著歲安的視線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原來秦家又要添丁了。
「過來姨母身邊。」梁珍珍笑著對歲安招手。
可歲安卻踟蹰不前,依舊耷拉著腦袋杵在原地。
「我叫你過來!」梁珍珍冷笑著。
歲安被嚇得一哆嗦,乖乖過去她身邊。
我突然明白為何歲安一定要我回去。
畢竟我才是原配,若我還在,即便梁珍珍生下嫡子,也不能越過歲安。
他小小年紀,算盤打得倒是好。
秦嶼白聞訊趕來,一來就被梁珍珍纏住手臂。
「方才歲安險些遇害,姐姐卻見死不救,看來是真的恨透了我們。」
秦嶼白蹙眉探究地看我。
我指著地上的箭矢道:「是你帶來的麻煩,也能怪我?」
秦嶼白的人立即去檢查,發現是北夷刺客的箭。
他們想要殺了我,令秦梁兩家永遠無法和好。
可他們高估了我的影響,也低估了人心。
15
秦嶼白將方才的事了解了個大概。
歲安還想告狀,被秦嶼白冷聲喝止:「住嘴!記住你的身份,回去反省!」
梁珍珍斜了歲安一眼,冷笑道:「姐姐和以前還真是大不一樣,說話做事讓妹妹好害怕。」
以前的我?
順遂日子過久了,我差點忘記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樣的。
那時我剛回家,還沉浸在擁有家人的喜悅和不安中。
我努力迎合他們每個人的喜好,因為太過小心,以至於變得唯唯諾諾。
遠不如梁珍珍大方明媚,更不會撒嬌討人歡心。
後來賀璟告訴我,不必刻意迎合,也有人願意無條件地對我好。
我懶得跟她廢話,直截了當對秦嶼白說正事。
「北夷人想殺我,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我希望你看在黎民蒼生的分上,不要再和梁家針鋒相對。」
秦嶼白說他會考慮。
他還想說些什麼,突然梁珍珍慘叫一聲。
她捂著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呻吟。
緊接著臉色蒼白昏死過去。
正巧屋外我阿娘端著剛做好的粥來看我,立馬放下粥衝向梁珍珍。
「我的心肝肉,你怎麼了!」
我抱起宸兒轉身回屋。
16
梁珍珍說胎象不穩,將寨子裡唯一的巫醫叫去看病。
巫醫是個孤女,平時與我家走得很近。
夜裡巫醫的小徒弟來敲我家門,急切地讓我去救人。
我趕到客棧的時候,巫醫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
隻因她執意說梁珍珍的孩子沒事,沒必要大驚小怪。
梁珍珍覺得她醫術不精,便命人將這個江湖騙子打死。
「住手!」我衝上前將棍子奪下。
梁珍珍依偎在秦嶼白懷中,虛弱地流淚:「姐姐還在惱我,可我懷的是秦家的骨肉,她也不該如此是非不分。」
「你若是有氣衝著大人來就好,拿孩子開什麼玩笑?」阿娘又偏袒梁珍珍。
三哥在一旁冷嘲熱諷:「她以為全家都來接她,支稜起來了唄。」
梁家人和秦嶼白難得沒有針鋒相對地共處一室,都是為了梁珍珍來的。
我沒有跟梁珍珍廢話,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秦嶼白臉色微變,卻沒有阻止。
「二哥也精通醫術,不如讓二哥來為她診脈,看看胎兒究竟有沒有事。」
梁珍珍眼底劃過一絲慌亂,掙扎著讓我放手。
我手上的力道不小,將她手腕抓出一道紅印。
二哥已經走上前,將手指搭在她腕上,看著梁珍珍的目光一點點變得失望。
「孩子無事,莫要鬧了。」
剛才還在責怪我的眾人瞬間瞠目結舌。
這是梁珍珍第一次被當眾揭穿謊言。
她想要裝暈,被秦嶼白一把推開沒了支撐點,跌坐在榻上。
這次阿娘沒有幫她,而是心痛地說:
「你為什麼要陷害你姐姐,這已經是多少次了。」
原來之前她陷害我,阿娘是知道的。
隻是她更疼愛從小養大的花朵,不願意幫我主持公道罷了。
梁珍珍著急地為自己辯解。
「你們的家事我沒空聽,我要先帶她去療傷。」
我說著和巫醫的小徒弟一起將她師父扛起來,向外面走去。
二哥也追了過來,說他可以幫忙醫治。
人命關天,我沒有拒絕他。
17
二哥梁修文給巫醫療傷的時候我一直跟在旁邊。
他熟練地從藥匣子裡取出各種瓶瓶罐罐。
我瞥見他竟然將自己最寶貝的那支天山雪蓮也給帶來了。
之前我因為不小心碰到裝雪蓮的盒子,還被他呵斥過。
「你們打算在這裡待多久?」我問。
梁修文神色一頓,含糊其辭:「這要看你何時願意跟我們回去。」
「真的?」
他望著我,難得語氣溫和:「不論之前發生過什麼,梁家始終是你的家,家人就該在一起。」
不對,他的表情不對。
他們肯定有事隱瞞。
巫醫在梁修文的救治下脫離了生命危險,他堅持要我回家吃飯。
阿娘見我來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快坐,阿娘再去炒兩個你愛吃的菜。」
「不必了。」我喊住她,「我來是告訴你們,我打算跟你們回京。」
幾人神色各異,卻沒有一個人露出喜色。
我猜得果然不錯。
梁家人不是來接我的,而是來避禍的。
18
大炎已是強弩之末,北夷早晚會攻打進都城。
梁家這一屋子老狐狸,借著南下尋女兒的由頭光明正大地逃往南楚。
所以他們壓根不急著回去。
還要將滯留在這裡的原因推到我頭上。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爹鎮定自若道:「你肯回家便好,來時舟車勞頓,先休整幾日再說。」
「女兒心急如焚,恨不能明日就回京。」
「我讓你娘先整理行裝,莫急。」
從梁家出來,突然一隻手將我扯到樹後。
秦嶼白近在咫尺,他難得面露焦急。
「不能跟他們走,你會沒命的。」
我甩開他,裝作聽不懂他的話:「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怎麼會害我?」
秦嶼白冷笑:「他們若真的待你好,怎會將你丟在山上十年?
「你不過是他們留在南楚的由頭罷了,他們不會讓你出現在大炎。」
等待我的,隻有死路一條。
我相信梁家人幹得出來。
不過他們忘了,這裡是我的地界,要聽我擺布。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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