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轉世後忘了我

首页 | 分類:古裝言情 | 字數:3566

第3章

書名:夫君轉世後忘了我 字數:3566 更新時間:2025-02-13 15:15:01

我握住掌心的水兒,朝她笑道:


「姥姥放心,我……會成為最好的守樹人。」


她欣慰地點頭。


為我準備接任守樹人的儀式。


我坐在樹下,隻覺好累好累,不自覺闔上了雙目。


夢中,似乎又回到了三千年前。


梨樹下,我以狐身趴在劍上,不肯挪位。


修成了仙骨的天才少年隻是寵溺地笑了笑,指尖似有若無地劃過我腰間。


撓到我痒痒肉,讓我情不自禁地翻著肚皮滾了幾圈。


見他露出促狹的笑意,瞬間惱羞成怒,化出人身,撲過去捏他的臉。


玩著玩著,便滾去了海棠花叢中。


下一瞬,畫面卻變成了海棠村中漫天的血色。


我坐在一地屍首中,幾近崩潰,將沾血的劍尖對準自己。


「阿漓,我走火入魔,殺了人……我要去贖罪。」


他還是那般溫柔,握住我的劍,另一隻手留戀地在我臉龐上逗留許久。


而後,掐訣結印。

Advertisement


「昭昭,別怕,這罪,我替你贖。」


我被他禁錮住,眼睜睜看著他自散功力。


廢去半仙之軀,用三清門秘法「春風化雨」救活了那些村民。


最後的力量盡數湧入我體內,淨化魔氣。


魔氣散去,無邊的痛楚卻湧上我心頭。


他說:


「昭昭……我們等來生。」


可是,阿漓,你騙了我。


這世上,再無你。


夢醒後,我淚流滿面。


卻隱約聽見了赫連璟的聲音。


10


我循聲而去,見小妖們正在用水鏡看人間事。


青丘一日,凡間數月。


鏡中的赫連璟雙頰消瘦,眼下大片烏青。


一遍又一遍地在地上描畫繁復而奇怪的法陣。


法陣旁還放著我的屍體,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恢復成人貌。


畫到一半,赫連璟便吐了血,捂著胸口癱在地上。


他雙目空洞,不停喊著我名字。


有太監想上前清理一下我屍身,被赫連璟喘著粗氣踹開。


「滾,別碰她,隻有我,隻有我能碰昭昭。」


小妖們議論紛紛。


「昭昭姐死後,他就一直抱著這個屍體,吃喝拉撒也不撇開,這是有戀屍癖嗎?」


「誰知道呢?他還把姜採依貶為了貴人,說是姜採依害他失去了昭昭姐,真不要臉。」


群妖的議論聲和赫連璟的呢喃聲混雜在一起,讓我的頭有些疼。


忽地,水鏡中的赫連璟抬起頭,目光偏執,與我的視線糾纏在一處。


我打了個寒戰,仿佛他已經看見了我。


連忙讓小妖關閉水鏡。


一回頭,見姥姥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後。


「你對那小子還有留戀?」


我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您忘了嗎?我已經沒有了狐心和情絲。」


狐心寄寓肉身,情絲扎根於魂,各執掌一半情感。


我如今兩者皆無,隻剩最後那幾絲情感消散。


再過幾日,或許我就會徹底地斷情絕愛。


靈鍾響,儀式正式開啟。


我朝神樹一步步走去。


腦海中閃過過往的愛恨情仇。


心口一陣悸痛,頭也更疼了。


忍著淚意,接過神杖。


即將要將手掌按上樹幹時,頭顱裡的疼痛到達巔峰。


眼前一黑。


再次睜眼,竟對上了赫連璟蒼白的臉。


他勾唇,笑容陰鸷而瘋狂。


「昭昭,抓住你了。」


11


我低估了赫連璟的瘋狂。


他在寢宮中畫了無數遍招魂陣,不眠不休,血氣濃鬱,染得半個皇宮都死氣沉沉的。


最終將我招了回來。


我倉皇地站起身,想逃出去,心心念念著未完成的儀式。


剛走了十幾步便被困住。


這才發現,他竟將我關在了一個巨大而精致的黃金籠裡,墊了厚厚的茵毯。


雙腳也被金鏈子捆住。


從我醒來的一瞬間,赫連璟就一直緊緊盯著我,怎麼也看不夠,滿是失而復得的歡欣。


他扯著金鏈將我拽了回去,抱緊我,在頸間嗅聞。


「昭昭,我好想你。」


灼熱的氣息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用力推開他,想施法對付他,卻發覺調動不了力量。


這具身體靈力空虛,魂體的力量也被他用合歡印為引壓制住。


他得到了前世修行時的記憶,又有裴衍相助,囚禁我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沒想到,前世相愛時刻下的印記,反而成了如今對付我的枷鎖。


我疲憊地放下手,失望地與他對視。


他有了阿漓的記憶,卻沒繼承到一分一毫的尊重與善良。


赫連璟仿佛被我這樣的眼神刺痛般,那股強勢的氣質瞬間垮了下去。


片刻後,又抬起頭,將籠子裡的東西一一擺到我面前。


城西的話本,雲州的海棠糕,洛陽的傀儡面具……


還有一對做工粗糙的木偶小人。


我瞥到他手上密密麻麻的傷口,頓覺無力。


這些都是我曾向他討要過的物件,可他總是沉默地看向旁處,讓我以為他根本沒聽見。


原來,他一直知道,隻是從不屑於滿足我而已。


「昭昭,你想要的我都給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他語氣中罕見地出現了脆弱。


可我卻氣極反笑。


「你以為,我隻是在和你鬧別扭嗎?我們已經結束了,兩不相欠,各尋前程,不好嗎?」


咔嗒,窗門被吹開。


冷風帶著雪刮進來。


日的光輝照亮他的眼,血絲遍布,似忘川河邊終年沉溺於執念的厲鬼。


「各尋前程?不可能!昭昭,你是愛我的,你會原諒我的。」


我皺了皺眉,對他的執著感到不解,試圖開導:


「你隻是被阿漓的記憶影響了,你以前很討厭我的,你忘了嗎?你真正愛的人,是姜採依。」


他搖頭,痴痴地看著我,撫上了我的嘴唇。


「不,我從很早以前就想這麼做了,想把你關在籠子裡,日日夜夜隻能看我一人,想堵住你的嘴,不讓你再喊阿漓這個名字。


「父皇寵愛妖女,害死我母妃,所以我先入為主地厭惡你,誤會你,一直不敢承認,可你死的那刻,我意識到自己真的愛上你了。我錯了,別離開我……」


12


我想,赫連璟是真的瘋了。


他竟然說,他早就愛上了我。


這讓我想起民間一句:


孩子死了你來奶了。


若他真愛我,為何那樣傷害我,又何故要日夜和別的女人歡好?


我在阿漓那裡見過真正的愛。


這種充斥著自私、破壞、虛偽和欲望的情感,我看不上。


於是,我沉默半晌,勸他去看太醫。


「興許是這幾日你患了腦疾,治好了便放我走吧。」


我何曾對他說過這種極有攻擊力的話。


他手中脫力,那堆辛苦尋來的小玩意稀裡哗啦落了一地。


木偶小人砸到黃金籠的圍欄,碎成幾瓣。


赫連璟怔立良久,揮手將木偶恢復成原樣。


我感受到術法波動,覺著奇怪。


他剛擁有前世記憶,怎麼會有這麼強悍的實力。


可他沒再說什麼,執著地將木偶小人塞進我手裡。


「昭昭,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可能再放手。」


我徹底被囚禁了。


赫連璟重新立我為後,還要補上當初那場婚禮。


我從宮女們的口中得知,最近景國不太平,很多人已經對這個瘋瘋癲癲帝王頗有怨言。


可他渾不在意,一下朝便急匆匆地趕回來,攤開一幅幅畫卷,問我喜歡哪個嫁衣的圖樣。


我一個也不喜歡,反而抬起頭定定看了一會兒他眉眼微彎的笑容,詫異道:


「你在學阿漓?」


他瞬間有些狼狽,幾乎控制不住表情,強行咧著嘴笑,想擺出那副溫潤如玉的表情。


我晃神了一瞬,繼而搖頭。


「赫連璟,我愛的是阿漓,不是你。」


話音剛落,他臉上的神情寸寸崩裂。


舉著畫卷的宮女們戰戰兢兢低下頭,生怕自己被波及。


可赫連璟像是染上了什麼受虐的毛病。


即使我這般待他,他也總要抓緊一切時間來纏著我,哄我說幾句話。


「昭昭,這一世,婚契上和你名字待在一起的人是我赫連璟,而不是楚漓。」


說這話時,他情真意切,難掩卑微和興奮。


然而不到三日,我便逃了。


13


放走我的是洪嬤嬤。


她打開黃金籠,告訴我:


「景國,亂了。」


赫連璟繼位時本就是山河飄搖之際,各項律令舉步維艱。


他勉力維持了三年,原已算和平。


但自我死後,他荒於政事,求仙問道,暴戾的性子也再也壓不住。


隻因有個宮女不小心用牛角梳劃破了我耳下一小塊皮,他便將宮女扔進了池子裡喂魚。


偏生那宮女是一位薛姓將軍的心上人,入宮前還曾進獻藥方救過三座城的疫民。


一石激起千層浪。


舉著薛字旗幟的起義軍興起。


可赫連璟還是滿心隻撲在我身上,如今終於壓制不住了。


這些都與我無關。


青丘不插手人間之事。


洪嬤嬤短暫地握了會兒我的手,眼含熱淚。


「姑娘,珍重。」


風拂起她蒼白的發絲,擦過我的手背。


我重重點頭,朝她指的密道方向跑去。


剛跑到那附近,便聽兵甲聲響起。


是禁衛軍往這邊來了。


還有嗩吶聲,歡呼聲。


看來,今日的鎮壓,赫連璟勝了。


我隻好換個方向逃跑。


途經一道宮牆時,隱約察覺到妖氣。


心念一動,摸索片刻,牆上出現一道暗門。


門縫後妖氣濃鬱,甚至還有同類的氣息。


我立即推門進了暗室。


裡面至少有上千個籠子,關著各族的妖怪。


貼滿陰森詭異的符咒。


難怪赫連璟進步神速,他竟用邪術!


「昭昭……」


赫連璟顫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頭,看見他渾身是血,眼中滿是驚慌。


「你聽我解釋。」


「別過來!」


惡心,好惡心。


再看這張和阿漓一模一樣的臉,我隻覺得痛苦。


為何同一個靈魂竟會如此不同,閻王爺,您當真會捉弄人心。


我揪著衣襟,心口疼得發顫,一點點佝偻下去。


赫連璟再也顧不得被我厭惡,連忙過來抱起我。


風掀起我的眼皮。


宮牆邊一具蒼老的屍體橫陳在樹下。


那白發方才還被我撫摸過。


我喘不上來的那口氣瞬間斷了,猛地吐出了鮮血,悲痛欲絕地暈了過去。


「昭昭!!」


混沌中,我似乎看見了阿漓。


我想去追他,可他卻獨自跑到了海棠花叢中,回過頭笑道:


「昭昭,去走自己的路吧。」


他身影消散。


而我在赫連璟的呼喚中醒來。


他忙於平亂,又擔憂我身子,竟急得鬢發生白。


我看著他歡欣雀躍地抱住我,覺得自己身上不一樣了。


然後,拔出他腰間的劍,準確而果斷地從背後插入他胸膛。


滾燙的鮮血噴濺,我卻滿心平靜。


果然,情絲徹底散了。


我對他,真的再也沒有一絲憐惜。


14


赫連璟隻是受了輕傷,凡人的武器傷不到他。


不過,他仍舊悽哀地凝視我,似乎不可置信。


在他心裡,我應當始終將他當作兩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