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鋒掉頭,「是我和阿念這五年的照片。」
李鋒把一張張照片貼到上面,他是一個自來熟的人,又或者他想把自己的幸福分享給所有人,所以他不停地說著她們這五年。
「這一張是阿念剛剛出院,整個人瘦得不行,但是又特別兇,我救了她,她給我打工還債,其實最先心動的是我,我追了她兩年,她每次拒絕我的理由都一樣。」
李鋒撓頭,「她說她忘記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沒找到之前不想其他的。」
我忽然想起了我求婚時說的,「念念,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我做,也隻有你能做。」
「什麼?」
「做我老婆。」
我看著照片裡的人,嗓子發啞,「那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找到了嗎?」
李鋒搖頭,「沒有,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陪著她漫無目的地找了三年,後來我們一起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可憐我是個老男人,就委身於我了。」
良久,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看來還是不重要。」
李鋒立馬出聲反駁我,「不是的,對阿念來說很重要的,她特別討厭醫院,可為了那件事,她去醫院進行了長達三年的治療,風雨無阻。」
眼前的照片裡許念安站在海邊,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笑得肆意又明媚,我仿佛看到了十八歲的許念安。
我抬手,摸了下照片,「何必呢!忘記了就代表不重要。」
「陳南哥,你來籤第一個名字吧!」
橙色的籤字筆此刻萬金重,我拿著筆久久不動,「算了,我的字不太好看。」
婚禮上的鮮花需要提前預訂,許念安很忙,忙著布置和李鋒的婚禮,李鋒就拉我一起出門,其實我很想拒絕,可又想聽他說她這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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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在鎮上,店鋪不大,花卻很多,「王老板,一千支紅玫瑰,後天用。」
看樣子是熟人,老板比了個 OK 的手勢,「剛來的小蒼蘭,新鮮得很,要不要拿幾支?」李鋒搖頭,「我比較喜歡香味濃烈,顏色熱烈的花,那個不太對味兒。」
眼前的男人和玫瑰一樣,熱情富有活力,可以治愈一切,包括受傷的人。
出花店的時候我還是買了兩支小蒼蘭,橙色的花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路邊有賣水果的攤子,李鋒蹲下撿山竹,「阿念最喜歡吃山竹了,給她多買點。」
我們生活在北方城市,常見的水果是蘋果、梨,我也不知道她最愛吃的居然是南方的山竹。
除了她那張臉,好像其他的一切都不是我的許念安了。
遠處摩託車的轟鳴聲傳來,搖擺的摩託車在狹小的巷子裡迅速逃竄,身後是兩個警察,摩託車很快逼近,可車主沒有一點兒剎車的意思,李鋒就要起身的瞬間,摩託車已經擦到了他的衣服。
我用盡全身力氣去推他,撞擊的疼痛感瞬間出現在我的身上,我被撞到水果攤上,隨著滑落的水果又摔到地上,那一刻,我隻看到我的花被人踩在腳底。
「陳南哥!」
9
來到這兒的第三天,我進了醫院,醒來的時候是傍晚,床邊圍了一圈人,包括王隊和許念安。
我實在沒力氣開口,李鋒說了好多話,眼裡是深深地自責。
等我一覺醒來的時候是凌晨,屋子裡黑乎乎的,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我的頭發,黑暗中有人拉下了我的手,替我整理了一下頭發,手背忽然一熱,床上的人重重嘆了口氣。
「什麼時候的事?」
我看著眼前的黑影,嘆了口氣,「半年前吧!」
「為什麼不說啊?」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不是壞事,這個病對我來說是解脫。」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我還防備你接近念安。」
我拍了拍李哥的手,「你沒錯,我的確目的不純,那可是許念安啊!我愛了十年差一點就結婚的人,怎麼樣說我都得為自己爭一爭的。」
胃部的抽痛又傳來,我憋了會兒氣,等疼痛散了一些才開口,「要不是這個病,我真的會大鬧一場,要不然我不甘心啊!」
李哥聲音裡艱澀,聽得我難受,「真的不要告訴她嗎?還有機會的陳南。」
此刻的李哥忽然倒戈讓我有點措手不及,我努力睜大眼睛,不讓眼淚落下,即使我再不甘心,也隻能認命,「不了。」
「我們都知道,許念安父母的死不是意外,是報復,如果她知道真相以後,那她該多痛苦啊!而且按她的性子,不會就此罷手的,可能她拼上自己的命也要……我不想她再受傷害。」
我吸了吸鼻子,「我總不能剛告訴她,我是她的未婚夫,立馬就讓她替我處理後事吧!一下失去三個親人,她該怎麼辦呢?她馬上就要……結婚了啊!」
旁邊的李哥不忍再聽,別過了臉,我反倒安慰起他來,「不用為我難過,知道自己得這個病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解脫了,那折磨我的一切終於要結束了,直到聽到許念安的消息,我才感覺到崩潰,可看到她跟李鋒在一起的時候,我忽然又慶幸自己得了這個病。」
「陳南……」
我別過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而且,你也看到了,她是阿念,不是我的許念安,我的許念安一定還在等我去找她,李哥,我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了。」
李哥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頭看向他,「李哥,幫我個忙好嗎?」
那個夜晚,李哥愁得睡不著覺,而我因為吐露了自己的秘密,毫無負擔地睡著了。
第四天早上,我醒得很早,李哥為我整理假發,李哥雖然不說話,但手上的力道越來越輕了。
李鋒來送早飯的時候,我發現他神色不對,整個人沒有精神,恍恍惚惚的,終於等李哥出去的時候,他走近我。
「陳南哥,阿念就是你的妻子吧!!」
10
我端著粥的手一抖,剛要開口就聽他說,「我不是故意翻你箱子的,我是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
我放下粥,看著眼前無措的男人,「是我搶了你的,她本該是你的,是我霸佔了她五年,真的抱歉陳南哥……真的抱歉……」
眼前的男人自責到不行。
我看著他,「李鋒,你沒有對不起我,你的愛人是阿念,我的愛人是許念安,你哪裡搶了我的。」
「可阿念就是許念安啊!」
我搖頭,聲音堅定,「不,愛你的是阿念,愛我的才是許念安,我說她不是她就不是,我豁出命救你,可不是為了看你退婚的。」
李鋒一直待到李哥回來他才離開,離開時眼睛裡的內疚感更重了,李哥下午回去補眠,順帶晚上帶飯,我怎麼也沒想到晚上是許念安送飯過來。
看到她進來的那一刻,我慶幸自己戴了最好看的一頂假發,可又擔心自己的頭套歪掉,趁著她轉身的瞬間整理了好多遍。
保溫桶裡是易消化的雞蛋羹,還有奶香小饅頭和紅燒小排,估計不知道我能吃什麼,就做了兩份,最讓我驚喜的是還有我喜歡的紅薯芝士。
我實在很想嘗嘗她做的紅燒小排,不知道她這次的醬油有沒有放多,可我的胃隻容納得下一點點的雞蛋羹。
我坐在床上,許念安站在窗前,我們一言不發,可一點兒都不覺得尷尬。
曾幾何時,我們午睡到傍晚醒來,我坐在飄窗上彈吉他,她躺在床上看著我,沒有一絲言語,隻因我們懂彼此。
難得今天的胃比較爭氣,吃光了碗裡的雞蛋羹,我剛要拿紅薯芝士,她走過來遞給我。
「謝謝。」我說。
「不用謝,你救了李鋒,我應該謝你。」
原本甜絲絲的紅薯芝士,此刻盡是苦澀。
草草吃了兩口,結束了晚餐,我知道她有話要說,可最後她隻說了四個字,「早日康復。」
我知道我現在應該說些吉祥話的,新婚快樂,白頭偕老……之類的,可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謝謝,希望你們……」我用了點兒力氣才繼續開口,「好好生活。」
原諒我,這是我能說出的最大祝福了。
許念安點了下頭,拎著保溫桶離開,我的視線緊跟著她的背影,關上門的那一刻,我拔了點滴,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趴到窗戶上,她的背影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貪婪地看著她的背影,想要刻在腦子裡,畢竟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她了。
來到這裡的第五天,是許念安和李鋒的婚禮,聽說我的位子在第一排,可很抱歉,我已經上了火車,火車票是早就買好的,回林城,剛坐下沒多久,就開始胃痛。
這幾天,胃痛的頻率越來越高,我知道,拜託李哥的那件事快要到了。
跟許念安一起以後,我變得很嬌氣,一點小疼小痛就要發脾氣。
許念安的朋友們都說她脾氣很臭,可自從跟我談戀愛以後,她脾氣好到沒脾氣,就算是我無理取鬧,她也照哄不誤,我很吃她那一套,她每次都把我抱得緊緊的,低低沉沉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聽到她喊我阿南,那些疼痛瞬間都消失了。
可現在,我疼得頭冒冷汗,捂著胃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
換作以前,她肯定心疼得不得了,會輕輕抱著我,不厭其煩地哄我。
但現在,身上的痛比以前受過所有的痛還要痛苦百倍,卻再沒了那聲阿南。
我趴在桌子上喊她的名字,「許念安,你怎麼還不來哄我啊?」
火車一路北上,在止痛藥的作用下我睡著了,我夢到我回到了高中,見到了十八歲的許念安,眼睛裡隻有我的許念安,那個隻愛我的許念安。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在我的青春裡,遇見的第一個人還是許念安。
番外:
1
許念安番外
我們是傍晚回到的林城,先去看了我的父母,看著上面的照片,我終於知道了我的眉眼是遺傳了誰,她們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平和溫柔的母親,板正嚴肅的父親,上完香我讓其他人都下去,我獨自陪著父母,說盡了這五年。
等到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眼角的淚痕早已幹透,隻剩下滿身煙火味。
可我看著眼前越來越熟悉的一切,心裡還是空空的,好像缺了一塊兒。
我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王隊把我們送到了父母的房子裡,一個老式的小區,勝在設備齊全,打開門的一瞬間,灰塵飛揚。
「好大的灰,咳咳咳。」
我自顧自地走向客廳的那面牆上,看著那張碩大的全家福,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掙扎,照片上的我身穿警服摟著父母,一家三口笑得舒心,很圓滿的照片。
可總覺得我好像遺漏了些什麼。
我和李鋒一起收拾了下屋子,看到陽臺上的舊山地車的那刻,我腦袋裡一下子蹦出了一個畫面,湛藍的天空下,男孩自行車後座上坐著一位睡得正香的姑娘,女孩軟糯得讓人心疼。
畫面隻存在了一瞬間。
還收拾出了很多小時候的照片,李鋒愛不釋手,可我沒有任何感覺,收拾差不多的時候李鋒讓我去超市買點日用品,我壓根不知道哪裡有超市,可下了樓的我徑直右轉,本能地抬起右手,好像我本該牽住什麼一般。
好像完全在我意料之中一般,走到胡同口就看到了一個小超市。
超市的老板娘看到我明顯地驚訝了一下,然後十分熟稔地道,「念安!你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陳南他等了你多久。」
她還說什麼,我走了之後,總是看到陳南一個人獨自坐在她的小超市門口,她每次過來問,我怎麼又沒有跟她一起過來的時候,他隻是笑笑,說下次。
可每次都隻有他一個人。
有時候說著說著,他竟然眼眶都紅了。
她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讓人心疼的人,讓我不要再跟他吵架了,讓我們兩個人好好地生活。
超市老板娘還在說著,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腦子裡時不時蹦出關於陳南的畫面,蹦出我牽著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以後的以後,我們應該要過什麼樣的生活,蹦出他看向我時,眼角眉梢都是愛意的各種片段。
可我已經有了李鋒了,陳南也開始了新的生活,就算我們之前有過什麼,也總該已經……過去了吧。
幾乎是逃跑般,我簡單地買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後,就快速離開了超市。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陳南真的要完全從我的世界消失時,胸口很疼,很疼。
我站在街頭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心裡是說不出的感覺,隻想要快點離開,回到島上。
一支煙結束,25 路公交車停在我的面前,車門打開,我鬼使神差地上了車,車上都是剛放學的學生,清一色學生頭,藍白相間的校服,模模糊糊的記憶碎片裡的那個人也穿這樣的衣服,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我好像看到十八歲的陳南衝著我招手,讓我快點坐過來,給我講題的畫面。
這輛車一共十三個站點,可車子停在山陽路口的時候我下車了,下車後就是一個新小區,叫長安康城,竟沒由來的熟悉。
正當我要進去的時候李鋒的電話打來了,我攔了出租車往家走,後視鏡裡的小區越來越遠,坐上車的我並沒有感覺離家越來越近,反而感覺越來越遠。
我跟李鋒來到這裡三天,見了曾經的好友和同事,看著他們陌生的臉和滿腔的熱情,我隻有內疚,他們拍著我的肩膀,逐漸泣不成聲,「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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