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宮裡美人妙人無數,不是她一人才能得聖心。
她所珍視的東西,在皇帝似有若無的授意和默許下,一一被剝奪。
她曾冠寵六宮、燦如明珠。
最後隻剩一副槁木般的身軀和殘破的容顏。
她意在尋S。
我不忍心。
去年冬日,我曾帶著小宛悄悄送去棉衣和炭火,柔貴妃瘦得隻剩一把骨頭,她臥在冷榻上咳嗽。
「我一個將S之人,你圖謀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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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煞費苦心了。」
我給她燒了一壺熱姜茶。
「你不想為孩子報仇嗎?」
她咳得更加厲害。
「皇後,是皇後……害了我的女兒……」
熱姜茶水汽繚繞,帶著一種烈性和潑辣,直接湧進她的肺腑。
「我要S了皇後……」
我輕輕按住她手腕,搖頭道:
「不。
「是皇上。」
17
前世,我的魂魄在碧華行宮遊蕩,看見皇帝深夜獨坐,他喝得大醉,嘴裡吐露出柔貴妃失子的真相。
皇後是皇帝嫡母、已故榮憲太後的親侄女,榮憲太後性子霸道,不僅頻頻插手朝政,還不允許皇帝將生母冊封為太後。
親生子做了皇帝,母親還在當跪著的宮女。
皇帝極重孝道重品行。
心裡不可能不恨。
皇後為了討好自己姑母,便下令讓還是宮女的太後去浣衣房,特意讓她為自己洗常服,又特意找了個由頭——衣服上的牡丹花被下賤人粗糙的手勾了絲。
打了太後二十板子。
太後從此落下病根。
皇帝對皇後,由厭惡變成了仇恨,想親手把她SS。可是,榮憲太後S前,以家族鼎力支持為籌碼,換取了皇帝不準廢後的諾言。
皇後無大過。
皇帝亦必須在每月的初一、十五,與她行周公之禮。
皇帝自然不願。
因此,他故意做局,弄掉了柔貴妃的孩子,還讓眾人皆以為是皇後下的毒手。
「皇後心腸歹毒,又膝下無子,無助江山社稷,不堪為國母。
「請陛下廢後。」
朝堂御史開始上諫。
皇帝作出一個忠厚孝順的兒子模樣,惆悵道:
「皇後雖有過,但她是榮憲太後親侄女,太後故去不過一載,朕感念太後恩德,不忍心廢了她侄女之位。
「將皇後幽閉坤寧宮,此生不得出。」
滿朝都說。
「皇上仁厚。」
就連皇後的母家,也覺得皇帝寬仁聖明,竟如此厚愛,由此更加忠心耿耿。
這一場局,皇帝贏得滿意,各方臣服。
唯有柔貴妃。
失子。
失寵。
滿盤皆輸。
她聽得怔住了,臉色漸漸雪白一片,嘔出一口鮮血來。
窗外風急雪密,把高麗紙打得噼啪作響。
好似能把屋裡這個病美人吹散。
良久。
柔貴妃反而用力撐著胳膊,慢慢從榻上起身,舉手投足間,又有了冠寵六宮的貴妃之姿。
冷冷道:
「昭貴嫔,你何所求?」
18
我何所求?
忠信侯府柳姨娘的院子裡,每年春天,紫花地丁開得特別繁盛。
是從我十歲那年開始的。
那年春天,姨娘突然失蹤了。
侯爺說:
「她意圖與人私奔,被我發現打S了。」
我哭了很久。
我不信我娘與人私奔。
我不信我娘會丟下我。
侯夫人說:
「你娘生性放蕩,當年能和侯爺私奔,如今就能和別人私奔,本性是狗,就改不了吃屎。」
我第一次頂撞了她,像小牛犢一樣衝過去把她撞翻在地。
她氣極了,叫人把我鎖在小院裡,不許任何人送吃喝進來。
那時,院子裡零星開了一些紫花地丁,長了一些青青的荠菜。
我餓了三天。
用手刨地上的野花野菜吃。
連它們的根莖也一並挖得幹幹淨淨。
就是那時候。
我挖到了一隻雪白的胳膊,手腕戴一隻銀镯。
那是我娘。
我娘是鄉野之地的秀才女兒,當初一時心善,救下侯爺,本不求回報。
侯爺見她溫婉可人,便假意騙她說自己是個行商,走南闖北,家中並無婚約。外祖父見他相貌堂堂,氣宇軒昂,便將娘嫁了他。
婚後數年,侯爺每年隻來幾次。
外祖父和娘並沒有懷疑他,隻是一心一意把我養大,還叫我體諒爹爹走南闖北的不容易。
直到有一天。
侯夫人帶著壯碩的家丁和婆子,親自上門迎「忠信侯的柳姨娘和二小姐」,回京回府,認祖歸宗。
我娘才知道被騙。
可那時已經晚了。
婆子們強行捆住我娘,把我跟小雞崽一樣塞進車廂裡,青綢車簾拉上的瞬間,我看見年邁的外祖父被打倒在地,一雙皂靴狠狠踩上了他握筆的右手。
刺啦的聲音。
似筆杆被折斷。
「爹!」
娘哭得撕心裂肺。
一去千裡,一別數年,此生再也沒見過外祖父。
侯爺把娘幽閉在這個小院子裡,侯夫人斷絕了娘和外界的一切往來。
「老老實實伺候侯爺,把他拴在府裡,別再讓他出去拈花惹草。」
侯夫人不得寵,她以為用娘可以拴住丈夫的腳步,可以為自己賺到賢惠大度的美名。
侯爺雖喜歡娘,但每年一納新人的慣例並沒有變。
娘終日鬱鬱寡歡。
我十歲時,已經出落得有了俏麗模樣,比嫡姐還要高挑纖細,侯夫人語帶深意地說。
「我娘家侄子,正要尋個貌美妾氏。
「侯爺也覺得他是個人才。」
雖語焉不詳,卻意有所指,我娘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危險。
她要帶我逃走。
帶我回家。
失蹤前的那晚,侯爺跟她大吵一架。外面春雨瀟瀟,我隻聽見東廂房裡有什麼家具倒了的笨重碰地聲。
第二天一早,侯爺說娘要跟人私奔,被S了,屍體掉入懸崖。
我卻從小院花圃下面,挖出了娘的屍體。
她是被掐S的,脖子上紫痕裡有一個如意祥雲紋,那是侯爺手上扳指的花樣。
他貶妻為妾。
他騙娘一生,一意孤行地把娘囚禁在侯府。
他不同意娘離開。
便S了她,還把汙水潑到她身上。
家破人亡。
一朝變為孤兒。
那些闔家團圓的幸福,恍如一夢。
我在院子裡跪著哭了很久。
春雨如豆打在身上。
身心俱痛。
此後每年,芳園的紫花地丁開得格外繁盛,我知道,那些頑強的野花野草,已經將根莖插入我娘的胸膛,在她血肉滋養下,豔麗而茁壯。
正如慢慢長大的我。
柔貴妃問我何所求。
「我所求,不過侯府覆滅,主子身殒。」
為娘報仇。
為外祖父陪葬。
她有些吃驚。
「你可知,後宮女子如果沒有家族倚仗,就會身如浮萍,同我這般無依無靠。」
我隻為復仇。
連此身都不惜。
又何懼一個心不向我的侯府呢?
19
將養了三四個月身子,柔貴妃風姿不減當年。
我被封為昭貴嫔的第三天。
她一襲單衣,坐在紫藤蘿花下,吹起竹笛。笛聲如泣如訴,被春風送到我的熙華宮。
那是她和皇帝的定情之曲。
大開的支摘窗裡,皇帝正在為我描眉。
聽到笛聲。
他手一抖,把眉筆畫到了我眼睑上。
我沒有像他意想中一樣不虞,反而溫柔地握住他手,溫言道:
「聽說柔貴妃曾擅吹笛,嫔妾愚鈍,雖不明樂理,卻覺得這笛聲同春天一樣,萬象更新。」
萬象更新。
冬去春來又是一春了。
男女情事之間,哪有化不開的深仇大恨,更何況一個是九五至尊,一個是他的金絲雀兒。
此情此景,最憐舊人。
皇帝明顯有了意動。
他似要放下眉筆,卻皺起眉頭,一會兒看向窗外,一會兒看向鏡子裡畫了一半的眉毛。
難以取舍。
我拿起披風披在他肩頭,又將春日新繡香囊掛在他腰上。
「皇上,春景好,您且去看看。
「嫔妾有些頭痛,今兒吹不了風,改天再陪您。」
我故作輕松地眨了眨眼睛。
皇帝十分感動。
他將我摟在懷中,耳語道:
「靈犀,你果真不似旁人,你總能懂朕。
「朕必不負你。」
說完這一番情深義重的話,他毫不猶豫地拔腿而去,腳步匆匆,直奔另一個他也曾說過不負她的女人——柔貴妃。
是夜,柔貴妃復寵。
皇帝命其執掌宮闱,位同皇貴妃。
六宮俱驚。
佟玉瑤和白靈心,點了一夜的燈。
20
眾人皆需給柔貴妃請安。
我因常常侍奉太後,已許久不見嫡姐。
再見她時,她已滿身雍容華貴,眉眼間神採奕奕,在與佟玉瑤爭鬥中佔了上風,晉封為二品昭容。
「嫔妾給惠昭容請安。」
我屈膝行禮。
嫡姐端坐在轎輦上,闲闲撥弄手上的指甲。
「昭貴嫔,許久不見。
「姐姐甚是想念,就多留你一會兒,多看看你。」
她笑著乘坐轎輦離開,留下兩個老嬤嬤,代替她好好看看我。
我被留在日頭下罰站。
日影移動,烈烈照在我身上,不過一會兒,臉龐就已經通紅。
「嬤嬤,我家娘娘還得去給柔貴妃請安,再耽擱下去就誤了請安時辰。」我的貼身宮女小宛掏出兩個荷包,塞給兩個老嬤嬤。
其中一個收了,另一個卻不滿足,竟伸手拉扯我的衣袖。
「娘娘這镯子不錯,不如賞給老奴?」
嫡姐輕慢我。
她的奴婢也有樣學樣。
我沒站穩,一下子被她拉扯在地,手上的玉镯也不小心滑落在地,碎成兩半。
我正欲去撿,卻聽見一聲暴喝。
「大膽刁奴,竟敢當街欺辱昭貴嫔,誰給你們的狗膽?」
是皇帝。
柔貴妃第一天召集六宮,皇帝準備前去為她撐腰,免得旁人輕慢。
昨晚,她遣人告訴我皇帝前來的時間。
我便故意在御街偶遇嫡姐,並順從地罰站,隻為等這英雄救美的一刻。
我素日淺笑盈盈的臉上,此刻已是淚水漣漣。
「皇上,那是您送給嫔妾的玉镯……
「嫔妾沒護住它,實在該罰。」
我沒有趁機告狀。
隻是將碎掉的玉镯收在帕子裡,滿臉淚水。
皇帝本就對我心生愧疚。
便一把將我拉起,輕聲安撫。
「玉镯有的是,不值得傷心,朕把最好的墨玉镯賞你。
「是朕沒護好你,母後該罰朕。」
他那刀切劍割一般硬朗的臉上,此刻竟有一絲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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