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裡弄這些破碗筷，還不來給曉慧道歉。」

他人高馬大，扯著我的肩膀，把我直接駕到房間門口：

 

「快給曉慧道歉，要不然曉慧真的要回娘家了。」

 

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周旭急得跳腳，說：

 

「媽，你這樣鬧，是不是把我和曉慧鬧得離婚了，你才滿意？」

 

「馬上我嶽父嶽母就要來接曉慧了，我求求你說句話吧，給曉慧道個歉，答應曉慧的要求吧，行不行？」

 

他是真的著急，我的膀子被他扯得生疼，就差把我壓著跪到地上去了。

 

門外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親家和親家母的臉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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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順應兒子的希望，抬手敲了敲門：

 

「曉慧，剛才是我太衝動了，即使你們想把我這個S老太婆掃地出門，我也不應該一氣之下把我辛苦做好的飯菜倒掉，你出來吧，有什麼話，我們心平氣和的坐下來慢慢說。」

 

我這話一出口，親家問責的臉上現出了羞愧的神色。

 

6

 

曉慧並不知道親家已經來了，在裡面聽到我的話，以為我在服軟，說：

 

「S老太婆，你聽到了也好，我是看在周旭的面子上喊你一聲媽，現在撕破臉了，大家也都不用裝。」

 

「你也別說我們不配為人子女隻知道索取，你也不配做長輩，你看看人有錢家庭的長輩是怎麼做的，生一個孩子獎勵一個億。」

 

「現在才讓你掏 60 萬和一套房，你就掀桌子，小紅書上說得沒錯，無能的人隻會跳腳，有用的人會想辦法賺錢，給兒孫好的生活。」

 

「錢在哪裡愛就在哪裡，你不但S窮，還最自私，把錢都拽在自己手裡，隻愛自己，從來沒有愛過周旭。」

 

……

 

親家母聽不下去了，站在房間門前，臉色尷尬：

 

「曉慧，你在說什麼呢？再怎麼樣，也不能挑周旭和你婆婆之間的母子關系啊。」

 

我嘆了口氣，對著親家母搖搖頭，說：

 

「周旭這個人，以前就說過我離婚是不愛他，要是愛他，我就不會離婚，他也就不會沒有爸爸。」

 

「就算曉慧不挑，他也是這樣想的。」

 

周旭像是被觸動心事，在旁邊紅著眼睛說：

 

「媽，難道我說錯了嗎？真正愛孩子的媽媽，怎麼可能會離婚？她們會想著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你知不知道，每次其他孩子嘲笑我沒有爸爸的時候，我心裡有多難過，有多恨你。」

 

「我永遠忘不了，爸爸跪在你面前苦苦的哀求，讓你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諒他，別離婚，可你還是為了自己，選擇了離婚。」

 

「曉慧說得沒錯，你就是自私，你就隻愛你自己。」

 

「以前你不肯為了我原諒爸爸，現在不肯為了孫子答應我們，把房子和錢交給我們，你就是不配做長輩。」

 

……

 

親家母沒想到他會這樣說，看著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

 

「讓你看笑話了……」

 

親家母忽然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周旭：

 

「你這個S孩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誅心的話？」

 

「你媽要是不離婚，她就要被打S了，所以，你是隻想要你那個賭鬼爸爸，不想要媽媽是不是？」

 

7

 

我和親家母趙娟是發小。

 

隻不過她很早就嫁進城了，嫁的是個二婚的鳏夫，曉慧是她的繼女。

 

我當初離婚帶著周旭進城，是她幫我在城裡租好了房子，讓我們母子得以安頓下來。

 

周旭和曉慧也是在那時候認識，兩個孩子一個傷感自己沒有爸爸，一個憐憫自己沒有媽媽，就這樣一起長大，直到走進婚姻的殿堂。

 

因為自己決意離婚導致周旭在單親家庭長大，我總有一種彌補心理，盡可能的滿足他的要求。

 

趙娟也因為是後媽的緣故，怕別人說她偏心自己的兒子，所以對曉慧也是更加用心。

 

曉慧一直都不領趙娟的情，恨她取代了她媽媽的位置。

 

周旭不恨他爸爸離婚後便對他撒手不管，隻恨是我要離婚讓他沒有了爸爸。

 

本來我撐著一口氣要教訓一下這自私的兩口子，趙娟的話卻讓我差點哭出來。

 

被理解，會讓一個人卸下武裝，變得柔軟。

 

房間門被曉慧從裡面打開，她對趙娟兇道：

 

「你打周旭幹什麼？欺負他沒有爸爸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賤人。」

 

趙娟沒說話，她總是這樣，為我打抱不平，但礙於後媽的身份，隻能對曉慧無限包容，不願和她起衝突。

 

我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她被我打懵了，睜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S老太婆，我懷著孕呢，你敢打我？」

 

我冷冷的看著她：

 

「嘴巴放幹淨點，你好好想想，你現在開的車，是誰賺錢給你買的？你那麼多嫁妝，是誰給你的？」

 

「不求你感恩，你開口就罵賤人？」

 

劉強在趙娟嫁給他的第五年就一直身體不太好，不能幹重活，基本靠趙娟在工地上沒日沒夜的幹，撐著那個家。

 

曉慧和周旭結婚的時候，我給了曉慧 28 萬彩禮，迎親當天她又要我追加 5 萬，彩禮一共給了她 33 萬，全部她自己拿著，三金錢給了 10 萬，讓她自己買。

 

趙娟給了她 10 萬陪嫁外加一輛小汽車，作為對小家庭的資助。

 

這所有的一切，換來一聲賤人。

 

曉慧捂著臉，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看著周旭和劉強：

 

「老公，爸，你們兩個就這樣看著我被她打嗎？」

 

8

 

周旭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但總歸我還有點當媽的威嚴在，他不敢打我，血紅的眼睛瞪著我，像是要吃了我。

 

親家有些頭疼的看著曉慧，說：

 

「曉慧，不能沒大沒小的說你趙阿姨，這一巴掌不冤，就是趙芹不打你，我也不能放任你這樣傷你趙阿姨的心。」

 

「從小到大，她沒有虧待過你。」

 

曉慧用仇恨的眼神看著劉強：

 

「好，好，好，有後娘就有後爸，我早就知道，我是個沒有家的孩子。」

 

「受欺負了，也不會有人撐腰。」

 

她又轉頭看向周旭，哭得更可憐了：

 

「周旭，你說呢？你也不會給我撐腰的是不是？」

 

周旭被她激得上前一步，下S力氣推了我一把：

 

「誰也不能打我老婆，你是我媽也不行。」

 

我哪裡經得起人高馬大的周旭全力一推？強大的衝擊力讓我向後倒去，頭部一陣悶痛，我磕在了地腳線的轉角上，血流了下來。

 

疼痛讓我暈眩了一下，我恍然看到曉慧揚起嘴角看著我得意的笑了一下，然後哭哭啼啼的轉身跑了出去。

 

周旭看了我一眼，跺腳轉身去追曉慧，也出門去了。

 

劉強急得不行：

 

「曉慧懷孕了，這樣跑出去我擔心出事，我去看看。」

 

說著也連忙出門去找他們。

 

屋子裡安靜下來，趙娟看著我，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S小子力氣這麼大，出了好多血，我帶你去醫院。」

 

外面下著大雨，我看了看外面的雨簾，嘆了口氣，說：

 

「算了，這麼大的雨，怎麼去？賤人賤命，家裡有碘伏和紗布，你幫我處理一下就好。」

 

8

 

趙娟正幫我處理傷口，劉強淋成落湯雞一般的回來了：

 

「他們開著車出去了，我追不上，回來看看。」

 

「趙芹，怎麼會鬧成這樣的？」

 

我把事情原委前後說了一遍，劉強嘆了口氣，說：

 

「我們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孩子活嘛，他們有要求，答應他們就是了，幹什麼要鬧成這個樣子？」

 

「房子和錢，都是生不帶來S不帶走的東西，你別看得太重了。」

 

「錢再重要，能重得過孩子們嗎？」

 

劉強已經好多年不賺錢了，他可能已經忘了像我們這樣的底層工人，每一塊錢裡面都包含著一滴血汗。

 

錢和房子我確實都帶不走，但我現在還活著呢，還沒有埋進土裡。

 

我才五十多歲，怎麼，難道我現在就應該把自己給活埋了，然後把房子和錢都給他們？

 

他們現在已經是這副嘴臉，難道我還指望把房子和錢全部給了他們之後，他們能給我養老？

 

我沒說話，趙娟幫我包扎好後，我催著他們回去。

 

家裡的玩具積木還沒有收拾，明天我還要去打工，我得把家裡先收拾了，衛生打掃了，明天才能去做事。

 

經歷了這麼多事，活了大半輩子，我早就知道了顧影自憐是最沒用的，有獨自垂淚傷心的時間，還不如拿來賺錢，為自己的後半輩子多積攢一點保障。

 

想起明天答應了孩子給他們播放繪本，我打開客廳的電腦準備去網站上下一點繪本資源。

 

電腦主機沒關，我剛一打開，就彈出曉慧的微信群聊對話框：

 

「跟你們說個十分解氣的事哈。」

 

「今天跟我婆婆那個S老太婆吵了一架，她居然打了我一巴掌。」

 

後面跟著群友好幾張震驚圖片，都在問：

 

「姐妹沒事吧？」

 

「現在還有敢打媳婦的婆婆啊？她是從封建社會穿越過來的吧？離大譜。」

 

「姐妹你以後要是敢給她養老，你都對不起我們的乳腺。」

 

曉慧跟在憤怒的群友後面連發了幾條：

 

「哼，S老太婆哪是我的對手？」

 

「我隻稍微哭了一下，她親手養大的兒子，就是我老公，直接把她推了個倒栽蔥，頭上撞開好大一個口子，血流了一地呢。」

 

「還有什麼比自己養大的兒子反過來打自己更S人誅心的呢？」

 

「而且，解氣的還在後面呢。」

 

「大家都知道今天外面下著大雨吧，我想著她撞開了這麼大一個口子，肯定要去醫院的，所以我先下手為強，哭著離家出走把家裡的車先開走了。」

 

「家裡沒有車，下這麼大雨，是很難打到車去醫院的，哈哈。」

 

有群友馬上就說：

 

「姐妹幹得漂亮，真解氣。」

 

「姐妹簡直爽文大女主啊，真爽。」

 

……

 

9

 

其實我也會上網的。

 

我隻是沒有上過大學，並不是徹底的文盲。

 

因為要把接回家的孩子們給雙職工家長看看，好讓他們放心，所以我家裡是裝了監控的。

 

我把今天早上和晚上的監控導出來，直接發在群裡。

 

不是為了要網友來評判對錯。

 

而是，我想看看，現在的年輕人，對婆婆這種天生反派的物種，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是不是無論婆婆怎麼做，都罪該萬S！